「你若不任職,如何幫孤做事呢?」齊珩微笑道,眼神多了幾分壓迫感。
邵梓孺面色不變:「即使不任職,我依然能幫殿下做很多事。在朝眾任職反而要受到掣肘,相信殿下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合適的人選。」
齊珩盯著他看了許久,忽然笑道:「很好,邵梓孺,孤果然沒有看錯你,既然如此,你且在孤的東宮住下,暫時只需負責試驗神仙稻即可。」
「多謝殿下。」
「孤不多留你了。」齊珩一笑,目光落在殿外,卻是太子妃寧惜。
邵梓孺見狀,很快告辭離開,和寧惜擦身而過時,寧惜忽然笑道:「邵公子,你這位心上人性子可真是倔強呢。」
「讓太子妃費心了。」邵梓孺雖面色如常,眼底卻露出了幾分焦慮。
寧惜看的清清楚楚,笑了笑道:「邵公子快去吧。」說著將目光投向齊珩,「殿下。」
看到邵梓孺的身影匆匆消失在殿外,齊珩含笑道:「都安排好了?」
「殿下的吩咐,妾何嘗敢敷衍呢?」她含笑道,「這位裴小姐可真是個可人兒,不知妾有沒有福分與她做成真正的姐妹。」說著,一雙美目曖昧的在齊珩身上打轉。
齊珩大笑:「阿惜,你莫不是吃醋了?她既然是邵梓孺的心頭所愛,孤怎麼可能會動別的心思。」
寧惜聞言心底一鬆,可想起之前他在紙上寫的那些話,走過去抱住他的胳膊,撒嬌道:「殿下,妾可從來沒有介意過,以後殿下是要繼承大統的人,現在殿下愛重妾,給妾這份體面,不曾有侍妾,可是殿下身邊遲早有別的人。這樣說來,妾倒願意是裴小姐這樣的陪在殿下身邊。」
「怎麼說?」齊珩含笑道。
寧惜眨了眨眼睛,柔聲道:「裴小姐這樣的女子聰明又有決斷,定能幫到殿下。」
齊珩搖頭笑道:「孤身邊的謀士夠多了,雖然她很聰明,但這樣的女子也很危險。」
寧惜聽著,心裡雖然很甜蜜,臉上卻露出了幾分驚訝:「危險?可妾不是聽說,這位裴小姐命格奇特,原光大師的那個預言指的不是她麼?」
齊珩聞言一頓:「原光大師的預言一向很準,但指的是不是她還不一定,何況就算真的她也沒什麼。」他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妻子,「孤如果不想要,那麼就讓所有人都得不到便是。」
寧惜微微一震,心裡越發甜蜜酸軟,她抱緊自己的相公,輕聲道:「殿下,妾真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齊珩攬她入懷,輕笑道:「那便好好伺候你相公吧。」
寧惜臉色一紅,嬌嗔道:「殿下,您欺負阿惜。」
「怎麼就欺負不得了?」他含笑抱起她,走進內殿,看著她嬌艷如花的臉龐,眼底卻閃過幾分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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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
聽到那一聲響,裴容卿很快警覺,披上袍子,掀開床簾等待著,果然,很快就傳來楚飛闌的抽氣聲:「你……你的眼睛怎麼了?」
裴容卿挑眉:「你不知道?」
楚飛闌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縛著白綾的女人,期期艾艾道:「你……你的眼睛不會是因為奪命散……」
「被樹枝劃傷了而已,跟你沒關係,不必自責。」裴容卿勾起唇角,「怎的大半夜的過來?」
他依然震驚:「那……嚴重嗎?」
「我沒瞎,你無需擔心。」裴容卿輕描淡寫道,「大半夜的找我,有何事?」
「那個,就是跟你坦白一件事。」楚飛闌哀歎,「我把你身邊的一個丫鬟弄丟了,叫什麼舞的。」說著他忽然激動起來,「也不知道她怎麼回事,非要離開,我就給她在別處安排了一個活計,結果沒幾天她就不見了,這真的怪不得我。」
裴容卿微微一歎:「此事不怪你,麻煩你照顧她們那麼久,我已經很感激了。」
楚飛闌瞪大眼睛:「你……你居然謝我?真是不可思議!」他撩起袍子大喇喇往旁邊一坐,「放心,你那個丫鬟我會繼續幫你找的,只是,既然你身邊缺個伺候的人,要不……我給你介紹個?」
「你要給我介紹丫鬟?」裴容卿勾起唇角。
他臉色一紅:「一個看著只有十一二歲但實際上十五歲的小叫花子,從前一直靠小偷小摸過活,小小年紀就成了孤兒,一個人把自己養到大,倒是不容易,想給她找個合適的去處。」
「為何要安排在我這裡?我只是寄住在這裡,你何不去找太子妃?」
楚飛闌哼了一聲:「我若要往齊珩身邊塞人,他一准滅了我,丫防備心重的很,怎麼可能願意留一個小丫頭,我想來想去,只能求助你了。」
「楚大俠難得想做一回善事,我當然沒有不同意的。」裴容卿一笑,「你明日把人帶過來吧,先交給我身邊的兩個丫頭調教調教,只要她沒有別的目的,放我這裡當然沒問題。」
「我就知道你會同意的!」楚飛闌大喜,「那個丫頭你見了就知道,雖然瘦瘦小小貌不起眼,但怎麼說呢,其實怪招人疼的——哦對了,你暫時看不見,但是沒關係,那丫頭在你身邊至少不會給你添麻煩,你給她吃飽飯就行了,反正在這裡是齊珩出錢,讓她可著勁吃也不必心疼糧食……」
「事情說完了嗎楚大俠?」裴容卿打斷他的絮叨,似笑非笑,「一段時間不見,你的話越來越多了!」
楚飛闌一怒,想開口反駁,又一想自己這樣卻坐實了她的話,只好鬱悶道:「行了,我明兒把人給你送來了,我走了!」
確定他已離開,裴容卿躺回了床上,心中暗笑。楚飛闌塞個人在她這裡總不會是想從她這裡套什麼消息,那麼只能有一種解釋,這位大俠對一個十五歲但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動了惻隱之心,倒是有趣的很。
三日之後,經太醫的診斷,她終於可以把白綾取下,整整半個月身在黑暗中,忽然取下白綾視物,眼睛還很不能適應。
邵梓孺看著她眼角的傷,擔憂道:「太醫,這個傷疤可以徹底去掉嗎?」
太醫仔細檢查了一番,道:「雖然有點困難,但老夫會盡力一試的。」
陪同在側的寧惜含笑道:「褚太醫,需要什麼藥只管說,定要將裴小姐臉上的疤痕去掉。」
「請太子妃放心,老夫定會盡力。」
「這麼美的一個人兒,若留下這道疤可怎麼辦呢!」寧惜歎道。
裴容卿緩緩的睜開眼睛,因在屋子裡,光線並不強烈,可是她依然過了很久才適應,眼前的景物也從模糊變得清晰。
她的眼睛並沒有問題,因此要不了多久便恢復如常,首先看到的便是邵梓孺,見他含笑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裴容卿亦笑道:「你似乎瘦了不少。」
他一本正經道:「我最近減肥,看來卓有成效了。」
裴容卿一笑,接著看向太子妃,她是個極為柔美的女子,如果眼底的防備不是那麼深的話,她大概會很有好感。
「民女見過太子妃。」
「如今可算真的見到了。」她微笑道,「早知道裴小姐是個美人兒,卻沒想到加上這雙眼睛竟有這麼美!只可惜了這個傷疤。」
「無礙的,多謝太子妃關心。」裴容卿笑了笑,接過含煙遞過來的鏡子,自己並沒有多大變化,除了那雙眼睛越發的平靜淡然,連一絲漣漪也難尋。
「裴小姐無礙,我也好跟殿下和邵公子交待了。」她點了點頭,看樣子打算離開,只是她剛剛站起來,卻見齊珩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愣了一瞬,很快笑道:「殿下,您怎麼來了?」
「孤剛好下朝,聽說裴小姐今日可以視物了,便順道來看看。」齊珩對她微一頷首,便將目光投向了裴容卿,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艷,「裴小姐氣度不輸從前。」
裴容卿愣了愣,這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齊珩,他的模樣可比從前的王信好看多了,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顯得越發的瀲灩多情。
「太子殿下見笑了,殿下的風姿才叫民女難忘。」她勾了勾唇,笑的有些意味深長。
齊珩一笑:「從前為了便宜行事,讓小姐見笑了。」
「殿下行事謹慎,民女佩服。」裴容卿淡淡一笑。
齊珩彷彿根本沒有聽出她的諷刺,含笑道:「裴小姐,明光寺的原光大師想見小姐一面,不知小姐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