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後,風離和莫野二人進入了盤雲宗內門,當時把五千多顆仙丹交給管事弟子時管事弟子還被驚了一跳,但沒有多說多問就把莫野和風離安排在了內門。內門距外門有百里遠是另座山頭和宗門鄰近,內門男弟子共分一百零八院每院又有一百間弟子房。而女弟子共有三十六院,每院有一百名女修弟子。內門弟子可謂多如過江之鯽,莫野和風離這等只算是毫不起眼的弟子。
莫野和風離安排在了同一所院子第九個院子,莫野被安頓在了第九院的三十三號弟子房,風離在第九院的六十七號弟子房。
在被安排後管事弟子便給莫野風離二人各自發了一本藍色的皮卷書,名《玄清道》是盤雲宗的修煉之法,盤雲宗在神州浩土也算是鼎力大派名揚八方,這修煉之法縱然不會差到哪裡去,不過聽有弟子透漏內門弟子修煉的功法只不過是盤雲宗的皮毛,若是進入盤雲宗的宗門才算是能夠修習到正宗的盤雲宗功法玄清道。
第九院的三十三號弟子房內莫野坐在桌邊翻開那本不厚的藍皮書《玄清道》,不過莫野看了片刻便又合上書本放在了桌上。在莫野看來這本玄清道根本就是最為基本的修煉之法,大多為介紹何為玄清道,首先玄是指天地玄黃之氣亦指靈氣,清便是指從玄中納取清純之氣作為吸收,道是指把氣最後融道,這便是盤雲宗的修煉之法不過是最為基本的修煉基礎之法,和莫野修煉的道法簡直沒法比不能相提並論,不知道真正的盤雲宗『玄清道』是否能夠和自己從六道仙人那學來的道法與之相比。
莫野把玄清道放在桌子上後無聊的在屋內來回走了兩步,然後坐到床上修習著自己的道法,莫野內視到自己的丹田又變的金亮幾分,把道法修煉多個來回莫野又修煉著佛家佛法大悲咒,在修煉時莫野把門窗掩好,因為門內規定盤雲宗弟子一律不准修煉他門他派的任何修煉之法不然以死想對,確定一切完好莫野才安心修煉著大悲咒,屋內金芒閃耀如珠光寶氣佛光沖天,十分聖潔。
無論把道法或是佛法修煉多少遍都沒有過大而明顯的進展,最多是靈力變強丹田更加凝固耀眼,修煉的套路就那麼幾個,入定納氣運轉吸收聚丹排廢氣,如此多遍莫野倦了從入定中醒來。
看了看桌上的那本玄清道莫野輕輕哼了一聲表示不屑,雖說大悲咒可靜心但這天氣熱的怪異門窗又被莫野先前關死此時悶熱異常,莫野打開窗子一陣涼風瞬間撲進將莫野的髮絲輕輕吹起,涼爽舒適。又在屋內坐了片刻莫野感到無聊,於是推開房門準備在院內轉轉熟悉下周邊的環境。
院子是建造在盤雲山上的,抬起頭彷彿就和蔚藍的天空零距離了,而腳下雲霧蒸騰仿入仙境,站在屋頂的話可以看到盤雲宗內門的半個面貌,山巒起伏怪石嶙峋奇木怪草生在山石縫內把整個盤雲山渲染的有姿有色形神兼有,內門的弟子院是按照傳統的四合院建造的,中央空留出的面積較大如一口寬闊的枯井,院內四角種有八顆蒼松,中央有一顆蒼天樺樹遮天蔽日挺直拔立在院內。
樹下有零散的幾塊平整的岩石,此時有五六名內門弟子聚在一起很安靜的盯著岩石上的棋盤看個目不轉睛,竟是悠閒的在下棋。莫野望了一眼那群弟子神色淡然然後又掃視了整個院子一遍,院內所有的房門都緊閉著大概是內門弟子們在忙著修煉。太陽毒辣不過樺樹面積廣大枝葉擴展的範圍幾乎佔據整個院子的空洞,因此樹下的陰影自然也不小。
「好棋!」樹下那群觀棋者有人忍不住喝彩,也有幾人跟著點頭綻笑看來下的的確是步好棋,莫野向那樹下望了一眼,這觀棋者看起來比下棋者還要投入。
吱呀——
一聲開門聲從身後響起,莫野緩慢的轉過身子看去是一名約莫十八九歲的少年,少年面貌端正看著很有正氣一雙黑瞳深邃如夜空的寶石且又明亮,少年走過來在莫野身邊停了下來和善的微笑道:「你剛進門不久吧,怎麼稱呼?」
「莫野。你呢?」莫野問那少年。
「揚名。」少年揚名說道:「你住在哪號房間?」
莫野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說道:「三十三號。」
揚名微微一驚,面色歡喜,道:「我在三十四號,鄰居。」
莫野微微點了下頭,揚名說道:「在這站著會被太陽曬成黑人的,我們去樹下乘涼觀棋。」
恩了一聲莫野和揚名並肩走到那群下棋的弟子身邊的空隙處站下來靜靜的觀看著兩名弟子的棋局。
下棋不僅需要經驗更需要聰明靈活的頭腦,一步錯步步錯,莫野很快便看不下去了因為這兩名弟子的棋藝實在不算精湛,套路更是凌亂,莫野看向了六十七號風離的房間,風離的房門閉著大概是在專心的修煉,也是,好不容易進了內門有了修煉之法風離定是會專心致志潛心修煉。
繼續觀棋,只見兩名下棋之人精神專注十分投入的在絞盡腦汁地想要贏得對方,不一會兒下棋的一名弟子被逼得滿頭大汗有些束手無策,幾位觀棋弟子也是皺著眉,不過旁觀者清,莫野也被這局棋給吸引住了,不過很快莫野便眉宇舒展而那下棋之人更加的無計可施急得汗水滴落,手裡的白字都攥的咯咯響,不一會兒只聽啪嗒一聲男子手裡的白子落到了棋局上打亂了棋局,道:「輸了輸了……。」說著搖著頭站了起來,對手則得意的在笑,幾位觀棋者有的唏噓有的含笑。
這時揚名笑著說道:「我來陪你下一局。」說著一掀衣衫後擺坐在了棋盤前,對面的那個少年笑而不語表示接受。
很快新的棋局佈滿整個棋盤,揚名看起來十分的認真就算遇到難以落子得一步時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焦急或是發難,莫野看著從容的揚名觀看了片刻。不一會兒那名方才贏了一局的少年露出一副苦相顯然是輸定了,半響才不肯開口的為難道:「我輸了。」
揚名豁然的抿嘴含笑望了望身邊幾人,揚名對莫野道:「莫野,要不我們下一局?」
莫野淡淡的說道:「不了,我不懂的。」
揚名先是怔了一下,身邊的幾人也都是一怔更有瞧不起莫野的意思,不懂竟還站在這看這麼久,傻子吧!
莫野對幾人的怪異眼神並不在意。只愛自己一個人,這個世界和我無關。
聽言揚名並沒有說什麼,那名輸棋的少年不服氣的說道:「我要和你在下一局。」揚名點了點頭。
莫野在樹下停留一小會兒便悄聲無息的一個人默默離開了去了六十七號房間,進入房間莫野果然見風離盤膝坐在床上在專心致志地修煉,好像有些打擾了。
「怎麼樣,還習慣嗎?」風離上來便問莫野,這句話本是莫野想要說的,莫野點了下頭,道:「沒有打擾你吧。」
風離一聽登時有些變色,說道:「這是什麼話。」風離一副怪罪的樣子看著莫野。莫野恩了一聲,說道:「你修煉的怎麼樣了?」
風離拿起床沿上的那本玄清道看了看,望著莫野說道:「現在還說不上什麼怎麼樣,只是剛剛懂得如何修煉。」
莫野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風離忙道:「坐啊。」
莫野道:「不了,你修煉吧,我也去修煉了。」風離還沒回答莫野便點一下頭轉身緩步離開了,幫風離關上房門莫野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風離在屋中兀自怔了片刻,然後輕輕拿起手裡的藍皮書玄清道看了一會兒放在床上閉目入定進行修煉。
回到房裡莫野便開始了修煉,先是入定進入一種如同休眠的狀態,感應著週遭靈氣進行吸納然後在體內週身運轉三十六周天借此吸收可用靈氣聚於丹田,如此反覆循環便是修煉。
在內門的日子已經過了十多天,這十多天裡莫野佔多數時間在房中修煉,期間有一次在院內轉了一圈不過無人在院內莫野便又回到房中繼續修煉,揚名在這期間還曾找過莫野兩次,也沒什麼事就是聊天互相認識,莫野覺得揚名這個人還是挺不錯的彼此都有幾分好感。又是過了二十多天莫野曾去風離那裡看了一次,風離雖說比較重視修煉但也還是看望莫野那麼兩三次,修煉的枯燥日子就這樣慢慢的過著,感覺和虛度光陰差不多。
月底到了,管事弟子向內門弟子每人發放了十顆仙丹作為修煉上的輔助,看著手心裡的錦袋莫野並沒有打算自己用,仙丹只是在修煉途中起到輔助的作用服用仙丹對莫野來說還不如吸收靈氣,莫野想起了在外門的時候風離曾給自己十顆抵得上百顆仙丹的仙丹,於是莫野取出那十顆仙丹放在了剛剛發放的錦袋中,與錦袋中的十顆做了調換,然後向風離的房間走去。
六十七號房內,風離微微舉起手中的錦袋面色含笑,對莫野說道:「以前是我們煉丹給別人用,現在是別人煉丹給我們用。」
想起從前上山下山採摘仙草提煉仙丹的日子,莫野也略帶苦澀的笑了,道:「過往往往挺值得留戀的。」
風離道:「但終究是過去了。」
莫野道:「我知道,現在更值得珍惜,不然也會成為過去。」
風離道:「美好的並不是值得留戀的東西,而是擁有的東西。」
莫野點了下頭,從衣袖中取出錦袋說道:「仙丹對我來說並沒有吸納靈氣修煉來得快,這些仙丹就留給你用吧。」莫野把錦袋遞送到風離面前,猶豫了一下,風離這才緩緩接過,望著莫野風離微微點了下頭,隨即露出舒心的笑容,道:「還記得在外門的時候我給你的十顆仙丹嗎?」
莫野目光凝滯了一下,然後輕聲恩了一聲,風離有幾分感觸,過了一會兒莫野道:「你修煉吧,我先回了。」
莫野走後風離獨自在屋子裡望著手裡的錦袋微微笑著,然後盤膝坐在床上打開錦袋取出一顆仙丹吞服下去,仙丹如一顆葡萄被風離整個吞入腹中風離將體內的仙丹進行了煉化然後吸收,風離體內的靈氣澎湃風離運轉靈力將體內充沸的靈氣調整有序最終聚於丹田。
院子裡唯有寂靜,無風,高大的樺樹靜靜地挺立在院子裡偶有幾片凋落的枯葉飄然而下,更顯的孤寂,平日裡院子裡就是這安靜所有的弟子都在屋子裡專心的修煉,莫野在內門待了一個多月只不過見過不到十個面孔,莫說他人,莫野也不經常出離房屋。
樺樹上一個粗壯的枝幹上莫野坐在上面一隻腳腿在半空一隻腳踩在樹幹,後背倚靠在主幹上靜靜的坐在上面顯得有幾分孤落冷漠就像是在認真的沉思。樺樹的枝杈雖大但不像松樹那般稠密而是寬鬆,透過樹隙莫野向其他院子望去,其他院子和自己身處的一般無二均空蕩,就像是荒廢寂靜的古宅但裡面確實有人在修煉,四周都望了一圈也只有一個院子裡有一男一女在談情聽不清說什麼很甜蜜的樣子,莫野冷視了一眼那對男女,莫野沒有愛過,認為所謂的愛情就是一個無聊的人在浪費另一個無聊的人的時間,那些生死相許的癡情,簡直就是可笑!
在樺樹上帶著要比悶熱的屋子裡涼爽的多於是莫野坐在樺樹上過了很久才回房內,關上門窗莫野開始修煉佛家的大悲咒,佛法無邊,就像是一個無際的苦海莫野置身一個人在苦海裡苦作舟不知何時能夠到達心中所要的位置,佛家說回頭是岸,不過回頭又是原點,於是莫野仍不斷地在苦海中行舟修煉著大悲咒意圖達到佛家的無上佛法成為一位聖人。
咚咚……
門外傳來兩聲輕輕的敲門聲,莫野停下修煉便去開門,吱呀一聲門開了陽光瞬間撲射在屋內,隔壁的揚名站在門口,莫野示意揚名進來,揚名進入屋內左右打量了一下莫野的房間,沖莫野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莫野坐在桌子邊提起水壺倒了兩杯水風離也坐了下來,莫野淡淡道:「你好像不喜歡修煉?」
揚名看著莫野,道:「不是這樣,而是修煉的玄清道我已經研究多遍並沒有多少值得去努力考究的東西。」
莫野輕輕笑了笑像是在嘲笑,道:「盤雲宗鼎立幾千年的修煉之法又怎會隨意傳與他人。」
揚名望著莫野,說道:「是啊。想必你也已經發現玄清道只不過是最基本的修煉之法。」
莫野沒有回答但揚名已經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莫野端起桌上的杯子放至嘴邊輕抿了一口,道:「你為什麼要進盤雲宗?」
揚名怔了一下,隨即苦澀的笑了一下,道:「因為無處可去,你信嗎?」
「信。」莫野看著揚名,說道:「因為我也是。」
揚名爽朗地笑了兩聲,道:「我們還真是有緣。」
莫野道:「可以告訴我為什麼無處可去嗎?」
揚名停頓了一下,道:「我的家人都被搶匪殺光了,我太懦弱了,如果當時我有著很高的修為或許就不會……。」揚名說不下去了,但很快便又苦澀無奈的笑了。
莫野眼神變得冰冷、幽怨,道:「原來這個世界不止我一個人痛苦。那些人,該死。」莫野的拳頭緩緩攥緊,想到自己,心中恨怒。
揚名望著旁邊的莫野,道:「看你你還沒有從傷痛中走出來。」
莫野沒有說話,眼神很冷漠,就像一隻無情的野狼,永遠不會改變它的那顆無情的心。
又過了片刻,揚名站起身子說道:「不打擾你修煉了,我到別處看看。」
揚名走後莫野一個人在屋內靜靜的坐著,心中對世間的無情和殘忍又多了幾分憎恨,這種積攢的恨念如若爆發出來定會相當恐怖。
夜晚。莫野坐在院子的屋頂上月光毫不吝嗇的灑在他的身上,莫野抬頭望了望無缺的圓月眼神變得和月色一般沒有溫度只有清冷,就像一頭蹲坐在崖頭的孤狼對月悲嚎。
夜風很輕微輕輕的出捲起莫野前額的髮絲,片刻之後莫野縱身而起朝那片無邊無際的山野荒古中飛掠而去,如夜空中的魅影飄然而過轉瞬消失在密林之中。
隆隆的水瀑聲在這夜晚仍不停息的作聲大唱,山野之中被月光照成了銀白色,四野很靜,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狼嚎虎嘯,或是在黑暗中射出一對幽藍的目光如夜晚發光的夜明珠。
莫野在那個習慣的位置盤膝坐在六道仙人面前,六道仙人精神飽滿老態龍鍾絲毫沒有老態,莫野看著六道仙人,道:「今夜是月圓夜,每逢月圓我體內就像有頭野獸要衝出來反過來控制我。」
六道仙人的衣袍陳舊鬚髮如那月色,六道仙人疑慮了一下,道:「你要學會控制。」
莫野道:「這個並不難。」
六道仙人道:「你仍在顧慮你的身份?我早說過,你應該去神虎洞找天眼神虎的。你到底在擔憂什麼?」
凝視了六道仙人良久,莫野才道:「你應該知道,野神不止一個,如果我是野神的話我所做的事可能會連累其他野神。」
身子一挺,六道仙人說道:「什麼事?殺妖斬魔?懲奸除惡?你怕扭曲了野神在世人眼中的定義毀壞野神的名義,所以才害怕自己是野神?」
莫野點了下頭。
六道仙人有些急又有些好氣,說道:「壞人就要死嗎。我該說你太過正義還是被世間的惡所深陷。唉……。」最終六道仙人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莫野沒有說話,保持著沉默。
六道仙人感到有幾分無奈,緩了緩,說道:「在內門感覺如何,學到盤雲宗的修煉之法了嗎?」
莫野道:「修煉之法遠不及你的道法,感覺只不過換了個環境。」
六道仙人道:「這樣也是好,換個環境就換個心境,正好可以改一改你那快要完全扭曲的心。」
目光呆呆的,莫野道:「我的心已經扭曲了嗎?」輕輕的一句,就像是在自問。
「或許是或許不是。」六道仙人道:「太過正義了,你的內心。一點殘惡你都會憤然不公,這便是你內心扭曲的動力所在,何況……。」
六道仙人沒有說下去已經沒必要。
莫野淡淡的說道:「荒謬。」
六道仙人道:「是有點荒謬,說明你還沒從傷痛中走出。」
這句話和揚名說的很像,莫野呆滯了片刻,許久未語。
和六道仙人聊了約莫一個時辰莫野這才返回盤雲宗內門,回到房內莫野在心中總結了一下,最後的結果是:自己沒錯,錯的是那世間的殘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