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許哲,謝謝你。」洛雯熙哽咽著說。
「別這麼說,你把地址發給我,我明天會盡快趕過去的。」
許哲又囑咐了洛雯熙幾句,好好照顧伯母,好好照顧自己,就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許哲簡略得跟母親說了洛雯熙的事,又去公司把具體工作安排交代給助理,跟許墨陽請了假後就直奔機場。
走出機場,洛雯熙和洛海蓉已經站在那裡。
「伯母,你們怎麼還來接我,這麼冷的天。」許哲看到明顯瘦削的洛雯熙和面容憔悴的洛海蓉,心中不免有些酸。
洛雯熙唇邊含著淺淡的笑,說:「我媽知道你今天過來,一大早就起來了,非要來接你。」
洛海蓉則顯得很高興,握著許哲的手臂,笑容滿面的說:「我年紀大了,一到六點就睡不著,反正也沒事做。」
「媽,我們回去再說吧。」
許哲和洛雯熙一邊一個,把洛海蓉夾在中間,洛海蓉則握著兩個人的手,笑得合不攏嘴。
回到家後,洛雯熙開始在廚房裡忙乎,許哲就坐在客廳陪著洛海蓉聊天,兩個人的笑聲不時傳進洛雯熙的耳朵,心裡便又泛起一陣酸楚。
午飯的時候,洛海蓉似乎食慾很好,比平時吃得多一些,看著許哲的時候也一直是笑瞇瞇的,間或的,還像從前那樣跟洛雯熙斗幾句嘴。
趁著洛海蓉午休的時候,許哲和洛雯熙在另一個房間裡說話。
「伯母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許哲輕聲說。
洛雯熙點點頭,「嗯,目前用的那種藥效果不錯,但是副作用也不小,對腸胃刺激很大,可是……沒別的辦法,我媽不願意接受化療。」
「為什麼?」
「她說不想自己離開的時候變成光頭,我媽是個精緻的女人,她不想自己走的時候太難看。我記得小的時候,看見過好幾次我爸給她梳頭,那時候她頭髮很長,他們感情也很好,後來……」
洛雯熙說著,眼淚便滴落在手背上,一滴接著一滴,匯聚成一小汪晶瑩的泉水,順著手背蜿蜒而下,深藍的牛仔褲上留下一點略暗的水跡。
許哲轉身把洛雯熙攬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得道:「想開點,伯母看見你這樣,心裡會更難受的。」
「我真的好後悔……我不該那麼任性的,到現在我還在欺騙她……我不是個好女兒……許哲……」洛雯熙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又擔心被洛海蓉聽到,只好死死咬著許哲的衣領。
許哲也不躲閃,任由她的眼淚在自己脖頸滾落,初時一片灼熱,很快就變得冰涼。
流眼淚是個耗體力的事,洛雯熙哭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累了,伏在許哲肩上慢慢閉上眼睛。
感覺到洛雯熙漸漸平靜了下來,呼吸變得清淺而勻長,許哲慢慢把她放在床上,拉開被子蓋在她身上。
許哲坐在床邊,看著洛雯熙微腫的眼睛,心裡有種難言的晦澀。她應該是被用心呵護的,可是大哥那種隨意的態度……沒關係,以後我會陪在你身邊……
許哲俯下身,輕輕的將洛雯熙眼角的淚珠吻去,是疼惜,也是保證。
************************************************************************************
許哲雖然很想留下來陪著洛雯熙,但畢竟有新項目在運行,電話總是不斷,停留了幾天之後,終是不得不返回S市。
大大小小的會議接踵而來,一個星期後,許哲才有時間去辦洛雯熙交代給他的事情。
許哲拿著助理查到的地址,來到S市某高檔住宅小區。
十一層A。
許哲核對了一下地址,按了門鈴。
開門的是一位中年女人,大約四十幾歲的年紀,利落短髮,穿著家居服,看起來很隨性的樣子。
「你找誰?」中年女人問許哲。
「請問,這是文仲明先生家嗎?」
中年女人點點頭,眼神有些茫然,她並不認識眼前這位光鮮的年輕人,「是,我是他太太,你是?」
太太?
這就是雯熙口中那個拆散了她原本幸福家庭的女人,劉靜?
客觀地說,劉靜長的不差,可說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卻沒有洛海蓉身上那種雍容的氣質,且那雙眼睛中透著一股精明。
「我叫許哲,來找文先生的,他在嗎?」許哲語氣淡淡的,沒有波瀾,卻有明顯的排斥和疏離,許哲遞上一張名片。
劉靜接過來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寫著銳致開發部經理的字樣,劉靜立刻喜笑顏開的讓了進門。
「原來是許經理啊,快進來,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之前的那個工程正是跟銳致合作的,那樣的大公司,她怎麼會不知道。
「仲明跟我提過許經理,一直誇您精明能幹,沒想到這麼年輕,還這樣一表人才……」劉靜一邊說一邊讓許哲坐下來,又慇勤的倒了杯水。
許哲仍舊是剛才那樣淡漠的表情,又問了一遍,「文先生在嗎?」
「哎呀,真不巧,仲明出差了,要過兩天才能回來,許經理什麼事就跟我說吧,等他回來我會轉告他的。」劉靜笑著說。
竟然在這個時候出差,真是太不巧了,可他也實在難抽出時間一趟一趟折騰,想來這事她應該不會隱瞞吧,畢竟……洛海蓉的情況……
「洛海蓉……文太太認識吧。」許哲定定的看著劉靜,她那一臉歡快的表情,在聽到洛海蓉這個名字的時候瞬間垮了下來。
但是,劉靜畢竟是跟著文仲明在商場上歷練過的人,只是這兩年才回歸了家庭,還不至於這麼輕易的就暴露自己的情緒。
「許經理怎麼認識她的呢?」劉靜淺笑著,不答反問。
「我跟她女兒,洛雯熙,是朋友,今天我是受她所托。」
「哦,原來是這樣。」
洛雯熙,她把姓都改了,這樣決絕,倒真像這丫頭會做的事。可既然這麼堅定的劃清關係,又怎麼找上門來了呢?
劉靜在心裡暗忖,臉上依舊是不動聲色。
「那麼,許經理今天來是為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