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聞言嫣然一笑,頓時整個戰場平添了許多美感。只見她柳眉鳳目、曼姿輕腰,一柄寶劍在手中揮舞,不時將無良卒人頭斬落,原本的粗布官衣上也已滿是鮮血,真個是玉面奪命使者。
「月兒見過唐大哥,見過劉二哥,見過雪狼、孤鷹兩位哥哥。」將身邊的敵人殺退,官兵打扮的獨孤月抱劍施禮,與五人組一一打過招呼,卻唯獨將獨孤傲遺漏了。
瀟逸四人急忙還禮,獨孤傲卻依然是那副盛氣凌雲的樣子,輕輕瞟了獨孤月一眼,他冷哼道:「城樓上的人是你安排的?」
獨孤傲雖然言語桀驁,但卻遠沒有以往的敵意了。獨孤月向城樓望了一眼,卻是沒有說話,再跟幾位打了聲招呼,她又手執情絲寶劍殺向已經倖存無多的無良卒。
獨孤傲原本對獨孤月的態度已經緩和,現在看清了她手中的寶劍,面色重又倨傲起來。卻見那柄情思在敵群中左突右斬,若有若無的柔絲將一個個無良騎牢牢鎖住,雖然綿軟,但那些被鎖住的無無良卒竟然不能掙脫,只能等著一張驚恐的眼睛任由情思的下一勢將之從咽喉處剖開。
唐銳和瀟逸也是一驚。他們早就聽說過情思寶劍,但一直不曾得見,今天見獨孤月竟然將它使得如此精彩也不得不暗地叫好,但顧及到獨孤傲與獨孤月的關係並不是太好,他們也沒有多說什麼,只好也提著劍重新殺入敵陣。
他們都去了,雪狼和孤鷹也不甘落後,雖然他們並沒有什麼絕世寶劍,但仗著這一身修為倒也在處於上風的情況下越殺越勇。獨孤傲見到大家都已經再一次投入戰鬥,自己也不好交情,大喝一聲也攜著秋水前去了。
此時的無良卒雖然尚未失其士氣,但總體能量以及已經不是這幫手執寶刃的少年高手的對手了,現在的他們似乎已經只能引頸待戮。他們向來都是視別人生命為草芥,個個都是冷血動物,每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但現在當自己面臨著被屠殺的時候他們才明白過來什麼是恐懼,什麼是遺憾。
人世間的東西我們還沒享受夠呢!無良卒一個個暗自長歎,想想自己在邊關的時候,雖然條件艱苦了些,但生活卻是過得有滋有味的,朝廷對他們的放肆行為也不管不問,他們想搶誰、想殺誰都是自己說了算的,他們看到別人有什麼好東西也從來都是毫無懸念地搞到自己手中;有仗打的時候痛快殺人,沒仗打的時候嬌縱放肆,這就是他們生活的寫照,也是其他正規和不正規的不對對他們垂涎艷羨的地方。
但,這一切都將結束了。他們選擇了一個錯誤的時間在一個錯誤的地點和一幫錯誤的敵人會了面,這也就決定了他們這次出門,也是惟一一次出遠門,將再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那種生活,再也回不去自己駐守了那麼多年的邊關要塞。
是軍人,就守好軍人的本分吧,為什麼要來攙和這些武林中的繁雜瑣碎呢?如果自己還在邊疆,無論自己做下什麼孽障,無論自己有多麼的遭人恨,最起碼朝廷高層和黎民百姓還會肯定自己抗金有功,不會與自己過於計較。就算他們計較,身在邊關有著強大的背景自己也無所畏懼。
只是,這一切已經不可能了。既然已經脫離了本職工作,既然已經離開了自己的工作崗位,那麼在這不應該出現的地方出現了的無良卒即使被殺那也只能是白死了。畢竟,在洛陽城造下的那麼大的孽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洗脫的。
身邊曾經一起保家衛國、一起為非作歹的兄弟袍澤一個個倒下,無良卒們徹底死了心。回頭看看,為自己殿後的無良弩也沒有幾個還是站著的了,而第一批出城的無良騎現在應該也早已經遠去了吧?不過,就算他們不走遠,應該也不會再折回來救自己了。
無良之師這一次出動的雖然只是一支偏師,但分兵兩處的無良之師留守在邊關的勢力卻是大大減弱了他們的戰鬥力。洛陽城的慘敗,在大家的意料之外,本來打算凱旋而歸的他們沒有想到這一節,但事已至此,領會到五人組厲害的無良騎為了大局照相也只能揮兵返回,畢竟實力能保住一點是一點,如果非要重情義來援救無良卒的話,他們擔心自己恐怕也回不去幾個人了。
曾經被譽為惡魔傳說的無良卒今天遇上了真正的惡魔,在五人組,不,六人組的照顧下,他們印證了青龍那句話:永遠留在洛陽。
戰鬥結束,無良卒、無良弩這兩支無良之師的王牌徹底煙消雲散在了這一座他們剛剛打造成功的鬼都城門外。眼見敵人已經被蕩清,青龍下令開了城門,他帶著所有守城的城門吏卒打掃著戰場,將那些無情的鐵甲機器匯攏在一起,大家忍不住又恨恨地各自向他們的屍首洩憤。
城門一開,瀟逸幾人急忙奔到城內,他們急切地想要知道,這城裡到底已經成了什麼樣子;他們非常想看到自己的親人還在那裡能者自己······雖然,這希望是如此的渺茫,但他們還是懷著最後一絲期望發瘋了一般進城尋找。
只是,當他們第一眼看到城內的景象的時候就再難控住得住了。望著滿地的殘骸屍首,望著那河流一般的鮮血,幾位鐵血漢子再也堅持不住,一個個虎目含淚尋找著哪怕一丁點兒有關親人的線索。
地上的屍首已經難以辨認,有很多的屍首甚至已經華化為肉泥。幾個人強力忍受著腹內的波濤洶湧和內心的悲慟仇恨小心翼翼行走在這屍山血海之上,生怕打擾到任何一個已經長眠的故人。
「原本是伏魔教的兄弟在城內,後來玉雪山莊的婉真掌門帶著天山的少女們也來了。」陪著大家傷心著,獨孤月向他們說著自己知道的和從青龍那裡聽到的一切:「這些長劍便是天山少女的兵器,這些木棍原來都是伏魔教兄弟的招魂幡。」
「伏魔教,玉雪山莊。」瀟逸默默念著並向這些逝去的人兒表達著自己的悲慟與不安。這些人,原本都不應該死在這裡的,一切都怪自己,都怪自己不計後果闖下了這麼大的禍,以至於這些無辜的人們一個個都無比淒慘地葬身在這裡。
「啊!」瀟逸跪倒在地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這一掌直打的他嘴角鮮血直流。獨孤月見狀急忙將他扶住勸慰道:「劉二哥也不用過於自責,這場災難原本就是無可避免的,朝廷對江湖早就虎視眈眈,他們只是在尋求一個適當的時機罷了。」
自古以來官匪不兩立,瀟逸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朝廷尋求的這一個機會竟是自己創造的,他有如何能夠沒有良心的這麼輕易原諒自己?
跪在地上可樂幾個頭,瀟逸在獨孤月的攙扶下蹣跚著站起,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他將手中的鳴蟬再一次緊緊握住,滿口銀牙咬的嘎嘎作響,他暗自立誓:今生今世,無論如何自己也一定會為這寫無辜的人們報仇,一定會將那些慘無人性的傢伙悉數誅滅。
感受著瀟逸的怒意,獨孤月渾身冰涼。雖然瀟逸針對的是那支無良之師,但在他身邊近距離感受到這一種殺氣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人感覺舒服的。
「雙兒!」獨孤傲的一聲悲號打亂了沉重而又悲痛的氣氛,大家急忙都向著他所在的方向奔去。來到近前,只見姬無雙和一位美麗的女子相擁著躺在一起,無雙的肩頭中了一箭,那位女子的心口也中了一箭,箭頭所在的部位還都凝結著墨黑色的血液,在她們旁邊,依稀可以辨認的伏蟾和飛熊的屍首也分成了幾段。
「雙兒!」獨孤傲一把將無雙抱起,面面相貼,他再也止不住自己內心的傷痛,氣淒厲的哭號聲在洛陽上空迴盪著,是那麼的痛徹心肝,讓人柔腸盡碎。
「姐!老五!老六!」雪狼和孤鷹跪倒在地,未曾開口已是淚流滿面。瀟逸和唐銳、獨孤月也拄劍單膝跪倒向無雙、婉真、伏蟾、飛熊以及在洛陽城戰死的所有親人表達著自己內心深處最真摯的情感。
已經易為鬼都的洛陽城籠罩在眾人悲痛的氛圍之中,天空中偶然經過的飛鳥也不忍停留,它們也不願意看到這傷心的一幕,他們也怕自己會忍受不住沉浸在這悲痛欲絕的情愫之中。
斯人,已逝。
此情,何堪!
卻是:匆匆一別成永終,從此天人難再同。恨我無有回天力,難教故人復重生。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