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劍幽月宮 正風嘶寶馬 第七十回:不意逅水雲 驚見夢中人
    「你是,你們?」

    一座幽雅樸素的房間中,瀟逸正瞠目結舌地望著眼前的兩個人結結巴巴的地說著自己也不知所謂的話。

    這是一座靜謐的建築。雖然它是矗立在深宮之中的,但是它的恬靜與安然卻與富麗堂皇的皇室建築有著截然不同的氣息。房子的裝飾也都是一片山野風格,屋內種有花草,簷下燕雀呢喃,就連堂前屋內的壁畫也都是鬱鬱蔥蔥的青竹柏翠。

    看得出來,房間的主人肯定是迷戀大自然、嚮往自由的。只是,他們卻又為何在選擇了在這深宮之中居住生活?

    跟著李公公剛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小逸就感覺這裡有些古怪。而當真正走進這座建築的時候,他才感覺到真正菲比尋常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李公公將一行人從乾清宮帶出來以後,唐銳和高僧師徒就被分別安置了。最後,只剩下瀟逸一人跟著他。

    李公公說要讓瀟逸見一見他一直想要見到的熟悉的人。起初瀟逸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見的究竟是什麼人,不過在路上和李公公閒聊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和這個太監之間似乎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當時,一心期待著即將見到「熟人」的瀟逸並沒有想得太多。此刻,真正見到這座建築的主人的時候,瀟逸突然發現,原來這些「熟人」還真的是熟人。

    這家主人,瀟逸自記事開始每天就能見到,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想像,自己竟然會在深宮內院見到他們。這家主人,是一對夫妻,是瀟逸最為熟悉的一對夫妻,也是江湖中人最為深知的一對神仙眷侶。

    他們就是曾經天衣閣的掌門人、雙龍雙鳳的師父、瀟逸的師祖李閒雲劉若水夫婦。

    初次見面,瀟逸就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夢裡見過多少次,堂前拜過多少回,今天終於見到活的了。激動不已的他瞬間忘記了一切,也不知道見到師祖應有的禮節,只是怔怔的用手點指這兩人不住道:「你,你們?」

    看到徒孫這般失態,李閒雲毫不為意,輕輕地品嚐著杯中香茗。良久,看著瀟逸漸漸恢復了一些,笑道:「怎麼?逸兒,不陌生吧?」

    「不,不,不,不陌生。」聽到閒雲發問,瀟逸再次不知所措,慌忙的回應著:「在牆上經常見到。」

    「牆上?」

    聞聽此言,不光閒雲若水捧腹,就連李公公也樂得直不起腰來。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向瀟逸問道:「你見到他們都是在牆上啊?」

    「不,不是······」聽到李公公調侃,瀟逸急忙張口要解釋,突然,他看了看師祖李閒雲,又看了看李公公,當下又是疑惑起來:「你,你們?」

    「逸兒,怎麼成了結巴了?這一點我可沒聽說過呀?」看到瀟逸吃驚的表情,閒雲也戲謔起來。

    「不,不是······」一向聰明的瀟逸此刻卻是一句詞彙也想不出來了,只是不、不是的來回循環。

    其實這也不由得瀟逸不驚訝。看著面前的三人,一對夫妻竟然是是自己從小就崇拜的師祖,這麼多年想像中的人物突然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並且是出現在一個自己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的地點和場景,這不由得瀟逸不感到意外。而另外一個人、一個太監,適才在乾清宮並沒有發覺到什麼出奇之處,此刻和師祖在一起,瀟逸突然發現原來他們兩個人長得竟然是如此的相像。

    「行了,大哥,閒雲,就別再逗孩子了。」看到瀟逸窘迫的樣子,劉若水開始打了圓場。

    大哥?到了此刻,瀟逸總算回過神來了。從小娘親就跟自己說過師祖還有一位親生大哥李凡,而娘親之所以在名揚天下也是因為與李凡的那一戰。只是自從那一戰之後李凡就再沒有在江湖中出現了,現在怎麼也在宮中,並且還做了一名太監呢?

    看著瀟逸異樣的目光,李凡感到有些尷尬。當下也沒再多做停留,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瀟逸之後,李凡對李閒雲夫婦道:「兄弟,弟妹,你們陪著逸兒好好聊聊吧,我回去了。」

    李凡起身告辭,李閒雲和劉若水急忙攔住:「大哥,好不容易見到逸兒,你就不多坐會兒嗎?」

    兄弟相攔,李凡知道兩人不忍心自己就這麼匆匆離去。再次看了一眼瀟逸,他長歎了一口氣強笑道:「哈哈,不了。改天我再請你們祖孫喝酒吧。」

    「大師祖,宮中沒什麼要事的話,您就再多坐一會兒吧。」站起身來,真心得挽留著。

    感覺到李凡看向自己的目光總是那麼的不自然,瀟逸再也無法淡定了。雖然他不知道內中情由到底是什麼,但他總是感覺到李凡對自己的感情似乎還要超過師祖夫婦。不自覺的,瀟逸將自己的生平再一次梳理了一遍。

    「不了,逸兒。」李凡走過來輕輕地撫摸著瀟逸的頭髮慈祥地說道:「都長這麼大了。」

    「大哥······」看著李凡這副表情,雲水夫婦有些不忍:「要不,跟皇上說一下今晚就不回去了吧。」

    「不用了。」李凡感覺到自己的失態,長出了一口氣笑道:「你們照顧逸兒吧,我還要回去看一下我的徒孫呢。」

    將手輕輕從瀟逸身上放下,李凡稍微站了一會兒,然後就向外走了出去。瀟逸正要挽留,突然李凡又轉回頭來向瀟逸問道:「你姐,她好嗎?」

    聽到他問姐姐,瀟逸雖然不明就裡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姐姐很好。」

    「那就好。」又談了一口氣,李凡抹了把臉再次向外走去。

    「大哥,我送你。」看著李凡出去,閒雲趕緊追了出去。

    瀟逸也要追出,被若水一把攔住:「來,逸兒,咱們先坐。等師祖回來你們爺倆好好喝兩盅。」

    若水阻攔,瀟逸知道閒雲和李凡有話要說,只好隨著她坐了下來。此時,桌子上已經擺滿了珍饈美味,真個是豐盛無比。看起來,這是雲水夫婦早知道瀟逸今晚回來特意精心準備下了這一切。看著滿桌子的酒菜,瀟逸口水幾乎都要流了下來。不得不說,若水做飯的功夫還是有一套的。未曾吃到嘴裡,就已經聞到了陣陣香味。

    看著瀟逸一副饞樣,若水不禁笑了:「餓了吧?忙乎了這麼大半夜。」

    「沒事,不餓。等師祖回來一起吧。」說著不餓,瀟逸肚子已經在抗議了。畢竟,為了夜闖禁宮大家晚上興奮的都沒怎麼吃過飯,緊接著在皇宮又鍛煉了那麼長時間,腹中早就沒有一點存糧了。

    「餓了就先吃吧。」看著瀟逸明明想吃卻又強力克制的模樣,若水一陣憐愛。一隻手拿起筷子夾了些菜放在瀟逸面前的碗裡,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龐道:「吃吧,不用等你師祖了。這老東西,我做的飯菜他早就吃膩了。」

    一來禁不住若水的慇勤勸說,二來肚子也確實太餓了,於是瀟逸便開始大快朵頤。若水就在一旁看著,時不時地幫他夾著菜,憐愛之情溢於言表。

    宮內御街上,李凡和閒雲兄弟二人正在靜靜地走著,他們彼此都沒有說出一句話,只是在巡邏的錦衣衛和當值的太監向兩人打招呼的時候他們才微微地點一下頭。走了許久,眼見就快到目的地了,李凡長歎了一口氣仰望著天空道:「這麼多年了。」

    同樣仰望著天空,閒雲歎道:「大哥,你不打算告訴逸兒嗎?」

    說道瀟逸,李凡目光中泛著晶瑩:「再說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也好。」閒雲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兩個人又是靜靜地望著天空。天上,一輪幽月也在靜靜地望著地下的人們。一隊隊執勤的宮中人員經過,向著地上的兩人打著招呼,然後帶著一臉的疑惑離去。在宮中這麼久了,他們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錦衣衛指揮使和大內總管太監這麼親密地惆悵著望著天空。

    「兄弟,基兒有消息了嗎?」突然,李凡打破了沉寂問道。

    「沒打聽過。」閒雲的眼神也在發生著變化:「但願他會平凡的好下去吧。」

    「唉,這樣也好。」李凡歎道:「但願他一直平凡下去吧。」

    再次無言。御街之上,一個錦衣衛一個太監兄弟二人久久的矗立著。天空中,一朵朵浮雲開始隨風飄過,飄向那遙遠的西方。

    在那距離京城甚是遙遠的西邊,這是一個名叫米脂的地方,此時也有一位年輕人在遙望著天空。這是一個平凡的人,平凡到他現在每天都在為了能有口飯吃而努力奮鬥。

    但,名家弟子,從來沒有過默默無名的後生,也沒有過胸懷淺薄的傳人。這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心中此刻卻如那廣鶩的天空一般充滿著不平凡的抱負。有朝一日,這個最為平凡的名家後人將會在江湖乃至天下打造出一番無人可以睥睨的戰績。

    他,名叫李鴻基。在不久的將來,人們還會熟知他的另外一個名字:李自成。

    卻是:至親相見不相認,別後老淚已紛紛。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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