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卻說瀟逸聽得校尉問起剛要開口,突然發現人群中竟然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軍爺,那個人的名字我當然知道。」劉瀟逸將眼睛從那人身上轉移到校尉臉上道:「但是如果我是另外一個人的話,你現在也會跟著他們一起去鬼門關喝茶了。」
「噗!」
校尉剛剛入口的一口水噴了出來。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書生,只見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雖然不喜歡聽他這句話,但校尉心裡也毛毛的。妄議江湖大事,洩漏軍事機密,這些罪過那些人完全有可能給自己編造出來的。現在的校尉悔的腸子都青了,只怪自己貪圖一時嘴上痛快,竟然把這茬給忘了。
仔細看看周圍的人群,好像沒有領導在啊?領導們現在也不太可能會到城外邊來的吧?城內有一大攤子事不說,做領導的閒著沒事誰不去酒樓喝個花酒唱個插曲的享受人生偏偏跑到外面來喝風吃沙的?但是,那位書生說的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到底會是誰來了呢?
校尉撓著腦袋胡亂的想著。周圍的人也感覺到氣氛不對,也沒人再要求著聽故事了,萬一故事聽不成再把自己聽成了故事就太划不來了。
各自懷著心思,人們漸漸的散去了。有一個人沒走,他就是瀟逸剛才看到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劉宮主,別來無恙啊?」看到周圍只剩下連自己在內的三個人了,那人對劉瀟逸抱拳道。
「哈哈,托福,還不錯。」瀟逸依舊淡淡道:「想不到這麼快又見到魏少俠了。」
短短幾日不見,所謂的魏少俠、魏信才已經與劉瀟逸初次見到他的時候有了很大的改變。現在的他,眼神中透露著剛毅,眉宇間散發著英氣,週身的氣質比之以往簡直是判若雲泥,背上還背著一柄寶劍。此劍,瀟逸再熟悉不過,江湖神兵之一「靈蛇」是也。
沒有了昏庸的領導,明珠終於漸漸的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
老陳啊,你可以安息了,破落帳下竟然還有奇兒在,只是當年被你領導壞。你這一走,咱們的魏少已經展露雄風,再配上這把你拿著也沒什麼用的神兵利器,你老這一走可真的是功德無量啊。
「真快。」魏信才順著瀟逸的話應道。
魏信才心中暗道,之所以這麼快,還不是拜劉宮主你所賜。
自從洛陽城幸得苟活,魏信才與新掌門陳信成就準備回到忠信鏢局那塊老根據地休養生息、蓄精養銳,只是誰也沒想到這麼快洛陽城又出了這麼多事。年輕的師兄弟兩人對此沒有預見到什麼,師娘蔣文君卻是看得比較遠。一番談話之後,受到師娘啟發的魏信才毅然決然的踏上了征程。他的目標,也是京城。
「不知劉宮主再次來到洛陽有何貴幹?」對於瀟逸的離開,魏信才自然也是聽說了的。
「遊玩,魏少俠信嗎?」瀟逸臉上又開始有些沒正形了。
「自然不信。」魏信才回答的很乾脆。
兩人相視一笑,都沒再說些什麼。心照不宣,是裝逼人士的一貫作風。
看著兩人並肩向城門走去,昏沉了大半天的城門校尉漸漸清醒了。合著書生說的那個人就是這傢伙嗎?看著也不是多麼了不起的人吧?他姓魏?不會就是那天被人家放回去的那個忠信堂的弟子吧?如果是的,那他也太有涵養了吧?剛才那麼說他師父他竟然都沒有一點反應······還有那個劉宮主,劉宮主?不會就是那個煞星吧?看著也不像啊······
「站住,什麼人?」
剛要進城,瀟逸和信才又被剛剛換上去的一位軍爺攔住了。
「嘿,魏少俠,人家問你呢,你是什麼人?」瀟逸懶懶的向魏信才打著太極。
這些兵丁,還真是恪盡職守啊,剛才陪著你們的頭子聊了大半天現在竟然還要表明身份。瀟逸很無奈,他自小在雲夢山長大,上官鳳當初也忘了幫他報個戶口,下山以來也沒有想過這茬,哪有什麼身份可以表明啊,整個一三無人員、黑戶口。
不過魏信才好歹也是官家的公職人員,身份證應該要有的吧,自己要進城有點困難,但跟著他或許可以混的過去吧。
果然,魏信才從身上掏出了一件物事遞給了兵丁。兵丁接過之後頓時顏色大變,將那東西恭恭敬敬地歸還以後還鄭重的行了個禮,揮揮手示意其他人放行。
魏信才點了點頭,大模大樣的走進城去。瀟逸隨後跟上,心中不禁一陣感慨:這年頭,隨便有張皮就比咱們p民好混呢!
「什麼人你們就給放進去了?」來到城門邊的校尉對兵丁訓斥道。
自從自己的演講中斷了以後,校尉的心裡就有些不痛快。自己好歹也是這個管片的最高領導,今天竟然被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傢伙嚇出了一身冷汗,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不是真的大人物,但這口憋氣卻是無論如何也是難以下嚥的。本來還想著好好核實一下這兩個人的身份,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手下這幫孫子給放了。見此情景,校尉不禁有些火大了。
「頭兒,那是魏知州。」雖然那位知州大人已經走遠了,兵丁尊敬的目光還在追尋著。
「算我沒問。」校尉摸了摸脖子,似乎感覺到一陣冰涼。
江湖之中,官家橫行已久,其勢力之大不亞於任何門派。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但凡是王土所在,必有官家管治。雖然,官場的老爺們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在江湖中趟渾水,但只要是天子之臣、帝王之士,無不對江湖中的官家倍加尊重。
江湖中的官家,大都身份頗高,同品級的官員見了他們也都會恭恭敬敬的。一般官員,無非就是一道聖旨下發遣往某地治理,以後論功績再酌情提拔或者下發。官家的官員卻是沒有固定的管轄地區的。對他們而言,走到哪裡,那裡就是自己的天下。官家到了,一般的官員就可以暫時退後一下,靠邊站站吧。沒辦法,人家不僅有著皇帝特赦的同品為大的優越條件,還有著複雜的江湖背景。當然了,老是靠邊站也不是辦法,人家叫你跑跑腿的時候你還那樣可就遭了罪了。
官家是為皇家服務的。準確來說,是為皇帝一人服務的。不管是英明的老大或者是昏庸的領導,在江湖中,如果有時候他們和皇家意見相左,官家是絕對不會退讓的。這,也成就了官家飛揚跋扈的一貫作風。
由於有著那麼特殊的權利,官家不僅在江湖上橫行無忌,在官場上也是順風順雨。平常閒著沒事,到處溜躂著惹是生非自是長情,偶爾殺個不聽話的官員也是常事。當然,視察的時候,官家是官員,殺人的時候可就是江湖人士了。如果沒有什麼特大事件,皇帝也是懶得計較這些東西的。
畢竟,他們的作用比副作用大得多了。
忠信堂,歷來都是官家之首。雖說前任掌門沒什麼出息,但就魏信才這番氣度看來卻是絕非池底之物。可憐的校尉今天斗膽妄議,還編排了一些不尊敬領導的話,心底知道已經得罪了知州大人,如果他日後計較起來,自己有九個腦袋恐怕也難以保全。
「希望他不會跟咱這小人物計較。」城門校尉只好這樣安慰自己了。
「哎,頭兒,你看那邊。」
正在自我安慰的時候,校尉被身邊激動的兵丁拉了回來。順著兵丁手指的方向,剛才還惴惴不安的心情登時一掃而光。
城外一位女子正向這邊走來。風拂衣袂飄飄,塵香玉容嬌嬌,恰似九天散花女,宛若仙人下瓊瑤。
美,太美了。
只顧著盯著人家看,一眾公職人員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工作。路旁的行人們也都停下腳步駐足觀看,大家也都不記得了自己到底是要做什麼的。適才還熱熱鬧鬧的洛陽城門此刻已經成為了一個快閃鏡頭,每個人都是那麼靜靜地呆著、癡癡地看著,唯一還在行走的,只有那個旁若無人的女子。
終於,在沒有任何人阻攔的情況下,女子進了城門越走越遠。漸漸的,癡癡地人群已經看不到她的背影了。
良久,人群漸漸散去,兵丁們也準備繼續正常的工作,城門又是一團忙碌。
最晚緩過神的是校尉。任由嘴角的口水瀑布般流下,依然癡癡地望著城裡的遠方。
「頭兒,那是誰啊?咱都忘記查她了。」兵丁不識時務的打攪道。
「嘿嘿,不用查,我認識。」校尉保持著姿勢憨笑。
「頭兒,你,你認識?那,誰啊?」兵丁聞言不禁大叫,一臉的崇拜與不信。
「嗡」的一聲,如同黃蜂一般,校尉身邊又聚滿了好熱鬧的人們。好奇心人人都有,經過洛陽城的人們好像更勝一些,他們的時間好像也更多一些,聽到校尉認識剛才的美貌女子,人們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轉移了前進的腳步,從四面八方迅速集結了起來。
等了大半天,沒有聽到下文的飢渴人群不禁有些鬱悶,這才注意到校尉的心思根本還沒有回來。他,還在那裡滿臉意淫地憨笑著呢!
「軍爺,講講,你們是咋認識的?她是誰啊?」人們開始鼓噪起來。
太不夠意思了,光顧著你自己偷著樂,就不管我們這些飢渴的屌絲了嗎?有好東西就要大家一起分享,你自己一個人在那兒瞎想有意思嗎?
感覺到大家的情緒有些不對,幻想者終於醒了過來。看著周圍那一雙雙純潔的亮晶晶的小眼睛,聽著那七嘴八舌的詢問聲,城門校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就要開講,突然想起了今天第一次開講的後果,馬上換了一股盛氣凌人的架勢。
「這個人的身份,關係到朝廷與江湖,你們要聽嗎?」
朝廷?江湖?算了,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好地方。聽城門校尉這麼說,人們心中那團熊熊燃燒的小火苗一下子就被澆滅了。不論國事,不犯江湖,明哲保身的老百姓既然知道招惹不起,也只好懷著失望的心情各自散去了。
「嘿嘿,嘿嘿······」看著人們漸漸散盡,城門校尉一邊憨笑一邊喃喃著又走進了夢幻時代:
「想從我青龍嘴裡知道她的信息?嘿嘿,門也沒有。我就不告訴你們我曾經就在這個城門見到過他,我就不告訴你們她是妙手會的幫主,我就不告訴你們她叫獨孤月,我就不告訴你們······」
「嗯,頭兒,我不知道你曾經見過她,我也不知道她是妙手會的幫主,我也不知道她叫獨孤月,我也不知道······」一旁的兵丁一邊將耳朵靠近頭兒,一邊重複著頭兒說的話。
「廢話,你當然不知道。嗯?」緩過神來的校尉一臉驚異的看著手下:「還說你不知道?」
「青龍軍爺,我們也不知道。」
一陣響亮的回答,青龍看著周圍不知何時又都趕回來的觀眾們都是一臉滿足的樣子,不由得捶胸頓足。這幫傢伙好奇心也太大了吧?耳朵,也太好使了吧?
「青龍軍爺,俺們啥都沒聽到,俺們啥都不知道,回見了。」
一陣哄笑,眾人帶著滿臉的幸福再次散去。洛陽城門,捲起了一陣塵土。
可憐我善良的人們,就是這麼容易滿足。
卻是:城外才話小重逢,城內又會大群英。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