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劍幽月宮 飛劍決浮雲 第五十五回:再出幽月宮 重回洛陽城
    剛剛團聚,又要分別。

    回到幽月宮沒有幾天,瀟逸再次下山。雖然滿心的不情願,但是顧慮到岳母和大哥、姐姐的堅持,這位日前在洛陽城闖下彌天大禍的戾少還是和眾人依依作別了。別時,又免不了和大哥、姐姐、小妹、娘子、魅魂等一一惆悵,還有、還有那個讓人又愛又怕又喜又煩的岳母。

    他的目的是京城,任務是去見兩個人,兩個他最熟悉而又最陌生的人。單純的瀟逸沒有多問也不敢多問,這幾日在宮中他沒少挨孟婆的說落。孟婆對他的說落,說到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都是一些夫妻之間一定要和諧、兩口子在一起一定要團結之類的,對於江湖中的事大家從來都沒有提起過,但是包括仁厚、瀟瀟在內的幽月宮所有成員對孟婆的任何言行都奉若天聽,劉瀟逸作為人家的女婿自然更不敢違背。

    對於岳母的突然離去和再次出現,劉瀟逸一直心懷疑慮。他曾問過,但是岳母卻只是顧左右而言他。既然這樣,瀟逸雖然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卻也不敢再問,只是在心裡默默地惦念著。

    讓他下山去京城是孟婆和仁厚、瀟瀟商量幾番後做出的決定。現如今的江湖早已是暗流湧動,而經過劉瀟逸「大力宣傳」幽月宮已經處在了風口浪尖上。雖然他與龍玄英之間的決鬥只是名家內部的鬥爭,但江湖中吃飽了沒事幹整天閒著就為了打個秋風順個便宜的人們無處不在,唯恐天下不亂的他們遇到了現在這個特大新聞又怎麼會不想著組團擺出一副替天行道的樣子來幽月宮觀摩一下雲夢山的錦繡風光。而這些人裡,又有誰知道會有多少欲假以此時剷除競爭對手光耀自家門楣的武林豪傑。

    無數人心中都在思量:龍玄英已死,三英堂宣告解體,已經漸漸變老的龍雲天左右臂膀盡失;上官鳳仙逝,留下的只有幾個雖然聽著唬人但實際上勢力單薄的少年;林紫鳳那麼多年來只是做著生意,若要打架,她未必上得了檯面;還有曾經威震江湖的雲水夫婦和劍中聖者玉蛟龍早已經不知身在何方;剩下的如妖之夢、玉雪山莊之流雖為名家,卻也是山高路遙在江湖上蹤跡罕見······此時若假以除魔大義兵困幽月宮,定能將名家一舉蕩平,江湖之七家,以後只剩下六家也未嘗可知。

    一個強盛的門派沒落,另一個不知名的門派就可能趁勢而起,一個大家的消失,江湖這塊蛋糕大家就能夠都多分一點。波濤洶湧的江湖之中,有多少胸懷夢想的弄潮兒意欲一展抱負,只是,在這片汪洋之中,又有多少懷著雄心壯志的英雄豪傑功敗垂成、身死名裂。在這裡,需要的不僅僅是遠大的理想,堅硬的後台和強悍的自身能力才決定著成功的關鍵。

    有好爹者多助,沒好爹者被人家訛住,是也。

    瀟逸是幸運的。雖然他連自己親爹親媽是誰都不知道,好在他還有這一群為他身前事後將所有一切都料理妥當的親人。他不知道自己此行到底有什麼意義,他也不知道此行還會發生什麼故事,但大家說了要去,那就去吧。

    他從來都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只是此前一直被怨憤埋沒了心竅,龍鳳雙劍已經合葬,他已經沒有了當時的戾氣。對江湖還不是特別瞭解的他完全想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因此這次下山,完全是一種放寬的心態。

    更何況,岳母還說,去京城之前先去一下洛陽城。因為在那裡會有兩個人和他一起去京城耍耍。

    一想到又要見到這兩個人,瀟逸真的是做夢都能笑醒了。念及到此,任由胯下的馬兒溜躂著,他忍不住哼哼了起來:

    「乘興兩三甌,揀溪山好處追游。但教有酒身無事,有花也好,無花也好,選甚春秋。」

    「站住,什麼人?竟敢擅闖洛陽城?」

    一聲呵斥,瀟逸悠悠醒轉。抬頭看去,城樓上洛陽城三個字格外的耀眼。

    「又到了這裡了。」瀟逸心底暗道。

    剛才一直信馬由韁,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到了洛陽城門,看來胯下這匹馬兒和自己想的是一樣的呢。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瀟逸心情還不錯,看著剛才對自己喝叫的城門校尉微微點了點頭,笑著從馬上下來仔細打量著。

    把守城門的士兵多了,探頭向城內望去,來來回回巡邏的兵馬也是絡繹不絕。見此情景,瀟逸有些鬱悶了。洛陽城戒嚴了?什麼時候竟然多出了這麼多兵馬?

    他哪裡會知道,洛陽城之所以戒嚴還是拜他所賜。江湖皇家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這座舊都從名家手中奪過,沒有他劉瀟逸和唐銳、瀟瀟的大力配合,恐怕也是不太現實的。

    「喂,說你呢?你是幹嘛的?到洛陽來做什麼?」

    看到瀟逸下得馬來沒有搭理自己反而是在哪兒一直的東張西望,剛開始說話的城門校尉感覺到自己被忽視了,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來提升自己的存在感。

    「我?」

    光顧著觀看城內兵馬的瀟逸回轉過來看到校尉正一臉苦大仇深的盯著自己,終於察覺到人家早就向自己發問了。

    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恭敬敬的向兵哥哥施了一禮,劉瀟逸緩緩回道:「在下劉瀟逸,前來洛陽城······前來······來,回家的。」

    實在想不出自己到洛陽究竟是幹什麼來的,想想在城內自己熟悉的也就是一個胭脂樓而已。胭脂樓是姨娘的,說是自己家倒也沒什麼不對的。

    「回家啊?」

    校尉仔細看了看瀟逸,從他臉上沒發現什麼異樣,對他的警惕也不由自主的就放鬆了,只是見到他滿臉疑惑的一直往城內看,便以為他對洛陽城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揮手示意手下的兵丁暫時頂替一下自己的位置,可愛的校尉把劉瀟逸拉到一旁坐下,倒了兩碗水後問道:

    「書生,看你這樣子這幾日應該是沒在洛陽吧?」

    書生?劉瀟逸一時沒有緩過神來。仔細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裝扮,恍然大悟。

    在雲夢山上,劉瀟逸一向都是書生打扮,平日裡閒著沒事就是和大家在一起習習音樂談談曲賦,倒也輕鬆寫意。只是他雖然以前也常做如此打扮,但是從來沒有人說過自己是書生,是以聽得城門校尉說起,他一時也沒緩過神來。

    「呵呵,是吧?」瀟逸模稜兩可的回道。

    既然人家問了自己又不好不回答,不過如果說自己這幾日都不在洛陽城倒也說不過去,那麼大的事情豈能少得了咱逸少呢?

    「哎呀,你是不在啊。」城門校尉喝了口水,用一種惋惜的目光看著劉瀟逸:「真替你可惜,沒機會看到那麼大的場面。」

    「哦?」劉瀟逸也喝了口水,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就等著校尉口若懸河。

    「你是不知道啊,前幾日洛陽城發生了好多事情。首先是三英堂和忠信堂的門派爭鬥······哎,三英堂和忠信鏢局你知道的吧?」

    「聽說過。」

    「是啊,就是他們,打的那叫一個慘啊。滿街的死人,滿地的人體碎片,滿城的血腥味道,光是搬運屍體清掃街道就把我們累的爬不起來。」

    說著,校尉又喝了一口水,回想起當日全城的官兵和預備役都參與了的那場大掃除,似乎肩膀現在還有些酸痛。揉了揉胳膊,看到瀟逸正在靜靜地等待著,便又接著說了起來:

    「那場面你是沒有見到啊,太壯觀了。你看我作為一名堂堂的朝廷公職人員,見過的世面可算是不少了吧,可自從經過了那天,我都感覺到自己這前半輩子都白活了。咳,也是忠信堂的陳老頭子沒什麼能耐,雖然拿了一把寶劍,好像叫什麼、什麼『長蟲』的,最後還是被人家給禿魯了。在清理屍首的時候,我們發現死的也大部分都是忠信堂的。你就說啊,這陳忠烈好歹也是一代掌門,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呢?」

    「嗨,這還用說,他不是老是到人家家門口去要賬的嗎?光顧著賺錢了,哪還有機會練習武功啊?」旁邊有人插話道。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

    校尉應承著,突然發現回答自己的並不是瀟逸,再抬頭一看,只見身邊黑壓壓一片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上來那麼許多人。他也沒想到,自己只是想要找個對象來抒發一下自己看到的的那份壯烈竟然引來了那麼多聽眾。現在的他,只顧著看著周圍的人群,早就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軍爺,接著講啊,我們都等著聽呢,別光顧著看我們啊。」

    看到校尉光顧著打量四周,觀眾們有些等不得了。自古八卦誰不愛,人民群眾最喜歡聽的就是這些高層們嘮的主流閒嗑。

    「好好好,那就繼續。」被大家的熱情所感染,校尉也是滿懷豪情,一拍桌子又開始了:

    「陳忠烈不行,可有人行啊。就在陳老頭被三英堂打發到鬼門關喝茶之後,三英堂的那哥仨也跟著老頭走了。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是誰吧?書生兄弟,你知道嗎?」

    「知道。」瀟逸淡淡道,臉上沒有一絲漣漪。

    「看看,大家看看,就連這位書生兄弟都知道那人是誰,想必那個名字大家也都很熟悉了吧?」站起身來,校尉對著周圍的人噴著唾沫星子:「來,那就讓書生兄弟給大家說一下那個人是誰吧?」

    看著大家期待的目光,瀟逸心中一陣感慨。看來,自己的名字已經被人們普遍熟知了,現在的他們之所以盼著自己將那個名字說出來,無非是覺得從一個不是江湖人的口中將它說出來或許更能體現出那個人的影響力,也更能滿足大家尋求的那種刺激中的刺激與不再神秘的神秘。

    緩緩站起身來,瀟逸剛要開口,突然發現人群中竟然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軍爺,那個人的名字我當然知道。」瀟逸將眼睛從那人身上轉移到校尉臉上道:「但是如果我是另外一個人的話,你現在也會跟著他們一起去鬼門關喝茶了。」

    卻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未知來者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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