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心悠慚愧地垂著頭,蘇夢琪橫了她一眼,「真不好意思,我這個朋友有時候腦子脫線,你別和她計較。」
床上的歐陽晨大度地一笑,反倒安慰溫心悠,「沒事,你也是緊張蘇蘇。我還要感謝你呢,要不是你這一拍,蘇蘇也不會這麼快就不生我氣了。還對我這麼好。」
溫心悠覷了眼蘇夢琪的臉色,這個男人不錯啊,只是長得一般了些。蘇夢琪這個外貌協會會長居然改邪歸正,口味清淡了?
蘇夢琪狠狠瞪了一眼溫心悠,就知道她眼睛賊亮亮地在想寫什麼。
蘇夢琪蠻橫地把歐陽晨按回了床上,讓他好好休息。
溫心悠被蘇夢琪拉出了病房,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
「你昨天晚上出院的,怎麼今天早上才回家?又一夜風流去了?」蘇夢琪沒有好臉色。
「我那是出門買早飯去了,你沒有看到我還提著蟹黃小籠包嗎?你自己夜不歸宿還來怪我!」溫心悠面不改色地撒謊,蘇夢琪肯定是昨天晚上出去,今天早上才回來的。
蘇夢琪果然不再追究,溫心悠乘勢詢問歐陽晨是何許人。
「心悠,我突然很累了。想要結婚了。」
「啊!?」要看遍美男,視婚姻如墳墓的人現在居然動了結婚的念頭。
「你確定你不是在找死?」
蘇夢琪目光悠遠,長長的走廊裡此刻喧鬧聲漸漸起來,憂鬱在眉宇中一閃而逝。
「那也總比死無葬身之地的好。」
溫心悠覺得自己明白了,卻又好像不明白。
歐陽晨苦苦追求蘇夢琪三年,陪著她去古鎮,在她最傷心的時候任她倚靠憩息。漂泊的心也會有累的一天,她選擇在最好的年紀裡停在一個最愛自己的人身邊。
沒有選擇年少時最愛的人,那些勇氣和激情在現實的零碎折磨中所剩無幾。
回到公寓裡,剛打開手機,便震動個不停。
左斯年三個字在屏幕上不停地跳動閃爍。
溫心悠想了想,還是拿起了電話。
「你現在在哪裡?」左斯年的聲音像是淬了寒冰,透過電話讓人心猛地發顫。
「我的條件,你想好了嗎?」
「呵,這就是你和人談判的誠意?一張紙就直接通知對方?溫心悠,論商業談判你不是我的對手。」
「公平自願的原則,如果不願意,左少大可不必打電話過來。」
電話那頭有半分鐘的沉默,溫心悠也不著急,和狼談判,必須開出足夠的籌碼和有足夠的耐心。
「我可以答應你不對外公開我們的關係。但是這段婚姻持續多長時間由我定!」
「左斯年,你要記住,只要我們中間有誰先外遇,這段關係就結束了。」
「哼……」他冷笑一聲,「溫心悠,會外遇的人,是你吧。這一條作廢。我是公務員,如果我有外遇,你大可舉報我,讓我仕途盡毀。如果是你,溫心悠,你知道我的手段。」
「我們的契約最長五年。」
「……」
「還有最後一條你看了沒有?那是最重要的。」
「什麼?」某人裝傻。
「一個星期一次。」溫心悠的聲音細若蚊鳴。
「嗯,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想吃麻婆豆腐,清蒸魚,佛跳牆。」
霸道的命令口吻,啪地一聲掛了電話。
五年,父親的身體恐怕也只能熬五年了。自己若是再鬧出什麼新聞,他非得被自己氣死不可。
溫心悠鬆了口氣。
你大爺的,居然挑了最耗費時間和精力的菜餚。
她就近在公寓附近的菜市場買了所需要的材料,估計在左斯年的公寓裡也沒有很多廚具。溫心悠在家忙了一個下午,單獨盛了一份到保溫瓶,端去給還在醫院觀察的歐陽晨。
歐陽晨居然沒有躺在床上,溫心悠進門時,他正站在窗戶邊,凝望著外面。
「醫生不是叮囑你好好臥床休息嗎?」
溫心悠走過去,現在是入秋的天氣,秋高氣爽,萬物正抓著最後的熱氣綻放。花木的深處,熟悉的身影正擁抱在一起。
女人嫵媚的長髮舒展到窈窕的腰間,男人俊朗修長,正是蘇夢琪和陸景。
歐陽晨溫和地一笑,漫步走回床邊,「這麼多吃的,都是你做的嗎?蘇蘇說你廚藝很厲害,一點都沒錯。只是做這些菜應該很費時間吧,太不好意思了。其實不用這麼麻煩你的,我這個人不挑食的。」
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你不在意?」溫心悠很疑惑,照理說一般男人遇到這些事情不是都會暴跳如雷嗎?可是他偏偏這麼平靜。
歐陽晨笑容不變,「每個人都有過去。我相信蘇蘇,只要最後她選擇了我,這已經足夠。我也相信我能給她要的幸福。」
溫心悠沉默。
歐陽晨應該很愛蘇夢琪吧。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感情需要多深,才能對女人出牆視若無睹?溫心悠覺得這個男人確實厲害。
下樓的時候恰好遇到蘇夢琪和陸景一前一後從花園走來。
陸景稍微頷首,她只淡淡地回應,蘇夢琪直接越過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總,能送我一程嗎?」溫心悠走到他車前,陸景一怔,隨即輕輕一笑,紳士地走過來為她打開車門。
車廂裡十分安靜,後視鏡上一個古樸的民族銅鈴不停地晃蕩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直到公寓門口車子停下,溫心悠才打破沉悶的安靜。
「陸總,夢琪和我相識多年,我奉勸你一句,她是說斷就斷的人。森林這麼大,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讓她進退兩難。」
陸景始終淡淡的,一隻手輕輕搖了搖那隻銅鈴。
「說斷就能斷?你以為感情的事是飲用水,說關就能關上嗎?她結婚又怎麼樣?溫小姐,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溫心悠嘲諷地笑,「陸總,有感情沒有感情都不算什麼,關鍵是她最後根本就沒有打算和你在一起。你到現在都還看不清嗎?有一種感情只能拿來回憶。你沒有在司徒聖之前出現,也沒有在她停留下來的時候出現,你只是她人生中路過的一段風景。」
陸景沉默,緊握住方向盤的手青筋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