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明眸滴溜溜地一轉,溫心悠努力地思考了一下,
「額……如果能給我發獎金,別太多了,一萬就行。」
左斯年忽然逼近她,仔細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她。
眼神詭秘,態度怪異,溫心悠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往後縮了縮。
「你在看什麼?」
「難道是傷到腦子了?」左斯年擒住她揮過來的手,自顧自地說話。
這不是在變相說她傻嗎?
你才傷到腦子了,你全家都傷到腦子了!
溫心悠只敢在心裡真誠地問候了某人全家,誰讓她還是傷者。
識時務者為俊傑。
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躺下。
溫心悠死裡逃生,忽然豁達了。
「你怎麼在這裡?」溫心悠微微掙扎了一下,左斯年居然順從地放開了她的手。
溫心悠忽然有些失落。
她承認,在左斯年如同天神一般降臨,把她從狼狽不堪和極其悲慘的境地中救出來的時候,她的心裡有一種別樣的情愫在瘋狂的生長。
像是雨後的野草,瘋狂而又蓬勃。
她不敢想,為什麼在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出現的時候,會忽然鬆了一口氣。
難道自己一直都在心底隱隱約約期待他的出現?
一句普通的疑問句,聽在左斯年的耳裡卻是厭惡他的存在。
酒店裡那一晚的劍拔弩張又浮現在他腦海裡。
左斯年臉色微微沉了下來,低沉的語氣透出冷意。
「既然你已經醒了,就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挺俊修長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合上的門外。
溫心悠闔上眼,不敢想劫後餘生的心情為何這樣苦澀的原因。
病房緊闔上的門忽然又打開,溫心悠急切地張開眼。
怎麼是你?」
那一星火苗在溫潤透澈的眼中熄滅,語氣也跟著冷了下來。
鄭少棠很無辜,他沒做什麼得罪她的事情吧,怎麼她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怎麼不能是我啊?平常沒看出來你是熱血女青年啊?真以為你的小身板能和那群不講理的混蛋抗衡?今天多虧了三哥,你的小命搞不好就沒了。」
「為什麼這麼說?」
鄭少棠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就熱血沸騰。有多少年沒有再看到三哥拿起槍了,第一次見識到三哥的槍法都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槍法之準,堪比神槍手。當年在國外也是靠著神乎其神的槍法,他才能在那片複雜混亂的社區裡生存,佔有一席之地。
「今天那群警察擔心誤傷你,不敢開槍。是三哥在最混亂的時刻果斷出手,兩槍就廢了他的手和腳。」
溫心悠詫異,左斯年氣質溫潤,看上去有些小白臉,居然也會有這麼血性的一面。
「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你不是應該升職了嗎?怎麼還會出來跑新聞?難道影視集團的人沒有按照我的意思給你升職?」
鄭少棠眉頭微蹙,說到最後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那幫孫子居然敢不按他的意思辦事?
不想在S市混了!
溫心悠心裡一驚,眼睛猛地瞪大,
「我升職是你吩咐的?!難道不是因為左斯年的原因嗎?」
在她逼人的視線下,疑惑的鄭少棠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三哥說過不會用利用職權來追你的,他知道你不喜歡這樣。我只不過是希望你不用那麼忙。女人嘛,這個年紀再不多花點時間談戀愛,就老了。」
溫心悠磨牙,恨不得當場把還在得瑟的他拍到牆上去。
「鄭少棠!你信不信我會把你拍死在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鄭少棠的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是被溫心悠惡狠狠的樣子嚇得。
不能得罪女人。
不能得罪比爺們還爺們的女人。
囂張女人成功的背後必然有一個老天開了外掛的神一樣的男人……
溫心悠深吸一口氣,力求自己冷靜下來。
那天晚上自己是怎麼用溫柔的話語傷他於無形,現在的她就有多難受。
當初她和儲致遠在一起的時候,他是怎麼一次又一次利用自己對他的愛,欺騙她、傷害她,讓她恨透了這樣的男人、這樣的行為。
可是現在的自己難道不是仗著左斯年對自己的喜歡,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傷害他。
她強迫自己關上心,所以連任何機會都不給左斯年,就連最起碼的公平尊重都沒有回饋他。
一股酸痛晦澀的暖流湧上心頭。
溫心悠忽然想流淚。
她闔上眼,沉默不語的樣子讓鄭少棠心裡打鼓。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眼前這妞搞不好就是自己未來的嫂子了。
只能討好,不能得罪。
也只有溫禍水才能降服三哥那樣詭異思路的男人。
「你不知道三哥今天為了救你,真的算是豁出去了。你不知道他其實……」鄭少棠咬咬牙,為了轉移話題保住自己,他決定投靠溫心悠。
「他其實暈血!」
溫心悠再一次震驚了。
偏偏鄭少棠一臉正經,不像開玩笑。
「暈血?他一個大男人居然暈血?」
鄭少棠噓了一聲,心虛地往外面看了一眼,「這是秘密。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毛病的,可是因為這一點,從六年前開始,他就再也沒有摸過槍。溫心悠,雖然三哥什麼都沒有說,可是他為你做的,我都看在眼裡。」
溫心悠垂下眼,鄭少棠歎口氣,「就算是暈血,他也堅持著抱你到醫院。對你的緊張程度已經大過了他對血的恐懼。」
「難道上次我住院的時候,你不肯告訴他暈倒的原因,其實是因為他暈血,對嗎?」
上一次左斯年就是在醫院門口突然暈倒的,溫心悠當時還以為他有什麼難言的疾病。
難怪每一次她受傷的時候,左斯年的表情總是有些古怪,難看到了發白的地步。
鄭少棠見目的達到,功成身退。
「得瑟了?你還真會編。就不怕我告訴左少,他把你扔到撒哈拉荒野生存。」
嗤笑聲突然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