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便被父君灌輸著爭奪的思想,他告誡我,男人只有權勢在手,才能保證自己的地位。
耳濡目染,我極度渴望那高高在上的權勢地位,哪怕已經身為魔域之首。
這樣的慾望日漸強烈,我只知道,只有成為最強大的男人,才有資格將那樣美好的她納入懷中。
遙笙。
我問漪嵐,怎樣才可以抓住一個女人的注意。
她笑嘻嘻地說,只有強大到讓人仰視的男人,才是一個女人崇拜和仰慕的對象,亦如宮翎。
我討厭聽到這個名字,正如那之後次次借口到九重天上赴宴或者探訪,每次都見遙笙巴巴地膩在宮翎身邊,像一隻小小的跟屁蟲,她喚他殿下大人。
明明是有禮的尊稱,偏被她嬉皮笑臉地叫出,聽著頗讓人無奈。
漪嵐突然就成為了遙笙的朋友,我自然是知道她想做什麼,無非是想藉著接近遙笙,從而接近宮翎。
我們兄妹二人,都想著將他們拆散。
「喂,這個拿著。」
遙笙正在玩一顆黑乎乎的石頭,一下子叫它縮手,一下子叫它縮腳,然後又一下子要它同時把雙手雙腳伸出來,玩得不亦樂乎。
聽著我的話,她訝然抬頭,大眼在看見我手上的東西時,倏然一亮。
「啊,真好看!賣出去一定能掙不少銀子!不對,是金子!」
我氣結:
「你竟然敢把本王送的東西拿去賣?!」
她調皮一笑,一蹦幾步遠:
「送我了,自然就是我的東西了,要怎麼處置當然是我說了算啊。」
「你!」
「我聰明可愛美麗善良對不對?」
「……」
「啊咧,你臉紅什麼?」
我喜歡她的不惺惺作態,自然可愛而靈動。
彷彿是命定的吸引力,總之,我不可自拔。
即使後來知道那是神之女與生俱來的誘惑力,我已然不想掙扎。
「遙笙,我想當這世間的主宰。」
一次醉酒,我對她說,但其實意識清醒得很。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我也只會對她說,連一母同胞的漪嵐,我也未曾說過。
她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了我半晌,才笑著說:
「別,高高在上的滋味一點兒也不好玩。」
「你害怕麼?如果有一天我和宮翎之間必須戰死一個。」
我說的是實話,因為我已經決定三天後,發起爭奪六界統治權的戰爭。
這是我允諾父君的。
那個時候,她和我認識已經不算短了,我知道她重感情,但終究還是想知道,我在她的心中……有多重。
「這個如果,我不會讓它出現的。」
她說得輕鬆,我也只是笑笑,沒再逼問。
只是,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大戰前夜,遙笙突然來到魔域,表情自然地說把通靈玉賣了個好價錢,要好好請我吃一頓。
飯菜裡有化解世間所有靈力的秘藥,那是九重天上迢宿仙君的閉門仙藥。
我終是失望至極,即使淺嘗輒止,但體內迅速消散的魔幻之靈讓我的心也一分一分地冷下。
然而——
戰爭如期爆發,我撐著不到六成的魔幻之靈,站在了百萬魔域戰士前面。
令我驚訝的是,身穿戰甲的宮翎居然不戰而退,身邊的漪嵐卻突然大喝一聲,伸掌發力,竟是十成十的魔幻之靈!
我心中一突,不祥的預感瞬間襲來!
白光散去,被魔幻之靈擊中的身子緩緩倒下……竟是一個身形纖瘦的女子!
是……遙笙!
是那個即使體內有著她四處「歷練」貪來的各種力量,但也完全不會運用反倒笨到經常連走路都可以撞牆,偏偏幻化術學得最佳的……遙笙。
我覺得心在一片片碎開,她終究為了那個人……做到了這樣地步麼?
她沒有動,我也沒有走過去。
整個碧雲落安靜地只聽得見遙笙壓抑的痛苦呻吟,許久,我聽見她在笑,然後……她的身子一寸一寸地變得透明……
這是!
自毀元神!
我終是沒有忍住,飛身而去,將她牢牢抱住,按住她的手腕便要輸入魔幻之靈!
「沒用的,有人告訴我,如果沒有辦法阻止戰爭,就想法讓你和他的其中一個陷入永久沉睡,而代價是……拿我的元神做祭品。」
一瞬間,我只覺得腦袋暈沉得厲害,而她……也變得越來越透明,直到我完全陷入黑暗,眼前的這個女子已然……在我的懷中永久散去。
閉上雙眼的剎那,我看見遠處的天際急急掠來的一個男子,金瞳烏髮,面露驚慌。
(魔洌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