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不了你!我做不到!我才不會幫你勸他回去!他回去做什麼呢?你們誰都不把他當回事!你們為了自己省心一心只想把他丟到美國去!我要是幫你們勸他我就成了跟你們一樣的人,我才不要做跟你們一樣的人!」我很不客氣地說,終於成功地搶在老媽之前回答了土匪他爸。
看見我突然衝進客廳,而且還說了這樣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話,老媽和土匪他爸都愣住了。
「奇奇,不許用這種口氣跟伯伯說話,你這樣很不禮貌知不知道!」老媽忍不住呵斥道,說真的,老媽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呵斥過我了!
「不要緊的,她的脾氣跟振軒還真像,倆個孩子還真投緣,要不那麼要好呢!」土匪他爸這樣說道。
「不好意思,這丫頭的脾氣就這樣,直爽是直爽了些,但心地是最好的!」老媽在呵斥完我之後還不忘替我打圓場。
「是,我看得出來,蔣曉奇她是個好孩子!」土匪他爸立刻附和道。
「您看這樣好不好?我跟我閨女先談談,您回去等我的消息,您把電話留下就好。」老媽接著給出了一個建議。
「這樣也好!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聯繫方式和住址!」土匪他爸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張名片來遞給老媽。
「好,我會盡量說服奇奇的!您也別太著急上火了,跟孩子打交道需要的是耐心!」老媽一邊接過名片一邊說道。
「是!我知道!謝謝您肯幫忙!今晚實在是叨擾了,真是不好意思!」土匪他爸很誠懇地道謝!
「沒關係,都是為了孩子!可憐天下父母心嘛!」
「那我先回去了,我等你的消息!」
「好,我送您!」
接著,我便眼看著老媽送土匪他爸出門了。
土匪他爸走了之後,我懷著忐忑的心情等著老媽來跟我談話!我想就算老媽真的已經變成了天使,那麼遇到像今天這樣嚴重的情狀天使大概也會出離憤怒的!我猜她肯定會逼著我答應幫土匪他爸的忙,如果我堅持說不幫,她說不定就會跟我翻臉,說不定天使老媽從此不見了,惡魔老媽又重生了。
我正在如此這般擔心時,老媽送走了土匪他爸又回到客廳來了,我站在牆邊低著頭不敢看她,雖然低著頭,身體卻是僵直的。
「姐姐,你在幹嘛?在罰站嗎?」沒等老媽說話,小蘿蔔頭從老媽老爸的房裡溜了出來並搶先問道。我看了小蘿蔔頭一眼,沒說話。
「罰什麼站,姐姐又沒有做錯事!」老媽替我做了回答,她的回答完全出乎了我的預料。
「姐姐,這麼說你已經做完功課了?你陪我玩兒一會好不好?就一會兒!」小蘿蔔頭央求我道。
「奇奇,你就陪弟弟在客廳裡玩兒一會兒吧!別一個人窩在房間裡了!會悶出病來的!說話你爸爸就要回來了,我出去迎迎他,你跟弟弟在家!好好看著弟弟,我去去就回!」老媽心平氣和地說,不但沒有發脾氣,而且根本提也沒提土匪離家出走的事,更別說逼著我幫土匪他爸的忙了,這實在是太出乎我的預料了!
老媽走後,我聽了老媽的話陪著小蘿蔔頭在客廳裡玩兒了一會兒。不過玩兒的時候我總是三心二意的,老是溜號,因為我無法相信老媽對土匪他爸找上門求我幫忙這件事的反應會如此平靜和平淡。我一直在想,老媽剛剛沒有跟我計較是否是她採取的一種戰略戰術,她會不會只是故作平靜假裝不在乎呢?說不定她是故意在用這種辦法拖延時間以便找老爸商量要怎麼對付我,說不定待會兒回來後她和老爸會一起教訓我。
由於心事重重,我根本無法專心致志地跟小蘿蔔頭玩兒,有好幾次小蘿蔔頭跟我說話我竟然都沒聽見,於是我只好勞「他老人家」大駕再重說一遍。
「姐姐,你的耳朵壞掉了吧?為什麼你總是聽不見我說話?」小蘿蔔頭在重複說了很多次後終於忍不住提出了質疑。
「嗯,今晚我的耳朵的確出了點問題,也許是壞掉了。」我因為不想跟小蘿蔔頭多廢話,所以決定承認自己耳朵有問題,我以為我一旦這樣承認,小蘿蔔頭便不會繼續糾纏我。
「姐姐,那你需要去醫院看醫生!」聽了我的話小蘿蔔頭立刻建議道。
「不需要看醫生,沒那麼嚴重!」我回答。
「怎麼不嚴重?要是以後你再也聽見我說話了怎麼辦呢?」小蘿蔔頭不無擔憂地望著我說。
「要是姐姐真的再也聽不見你說話了,以後變成了聾子了,你是不是會嫌棄姐姐?」望著小蘿蔔頭那雙漂亮的眼睛,我竟忍不住這樣問道。
「我不會嫌棄姐姐,就算姐姐變成聾子我還是喜歡姐姐。不過,姐姐,你不能因為我不嫌棄你你就不去看醫生,因為如果你真變成聾子的話你會覺得不舒服的!你幹嘛要讓自己不舒服呢?如果有辦法可以舒服的話?」小蘿蔔頭竟然說出一番頗有哲理的話來,看來這個傢伙的智商遠在我之上啊!而且他的情商似乎也比我高啊,不僅有本事說甜言蜜語,更有能力與他想要親近的人親近。
比如他剛剛對我說的這番話就說得我心裡熱乎乎的,直想把他抱過來啃一啃,總之,我心裡是越來越愛他了。據我觀察,小蘿蔔頭的智商和情商不僅比我高,而且比一般都人都高,這個小蘿蔔頭將來說不定會有大出息!以前,在我對小蘿蔔頭抱有很深的成見的時候,我一直認為他長大了也出息不到哪兒去,看來那時我的想法真的很幼稚。
就在我暗暗地對小蘿蔔頭的智商和情商佩服不已的時候,老媽和老爸一起回來了。雖然老媽和老爸一起回來了,但是我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他們進門之後只是催促我和小蘿蔔頭趕快洗漱上床睡覺。他們竟然沒有表現出一點教訓我的意思,別說教訓了,他們甚至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不滿情緒,就好像今天晚上土匪他爸根本沒有來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實在想不通老爸老媽為何能夠如此平靜,難道他們對我已經絕望了?人在滿懷希望的時候總是比較容易激動,反倒是在絕望的時候常常能表現得很平靜。於是我在帶著小蘿蔔頭去洗漱之前試圖從老爸和老媽的臉上找出一些絕望的痕跡,但是我也只是白費力氣了,因為老爸老媽一直在聊天,好像是在說老爸單位裡的事,他們在聊天時臉上一直洋溢著愉悅的笑容,我從沒見過有哪個絕望的人還會像他們那樣的笑的,顯然他們並未對我絕望。既然他們沒有絕望,那他們對土匪他爸突然來訪這件事所表現出的平靜態度又該如何解釋呢?
我被這個問題困擾著,一夜沒有睡好。第二天在上學的路上我把昨晚發生的事通報給了棉花糖,當然一直像跟屁蟲似地跟著我們的蠶豆也順便聽到了。沒辦法,這些日子儘管我和棉花糖都不理蠶豆,可是他卻還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每天跟我們倆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我和棉花糖可以不理會他,但也不能不讓他跟著我們,畢竟腿長在他身上。
「他們很可能是在故作平靜!」棉花糖聽完我的通報後立刻做出了判斷。
「對的!我也認為他們是在故作平靜!」蠶豆又不請自說地插話了。
「我覺得他們肯定會採取行動的,你等著瞧吧!」棉花糖不理蠶豆,接著對我說道。
「我也覺得他們肯定會採取行動的,只是他們會採取什麼行動呢?」我忙問。
「具體會採取什麼行動很難猜,不過行動目的不難猜!」棉花糖回答。
「目的?什麼目的?」我十分困惑地問。
「當然是想辦法讓你跟土匪都接受你們必須分開的現實!」棉花糖很清楚地答道。
「豆(就)是,豆(就)是,他們是會想辦法讓你們接受這個現實,其實你們倆早豆(就)應該自己接受這個現實了!」蠶豆又很不識相地開口說話了,我承認,他說的話有時候也有一定道理,並非句句都是錯的,可是為什麼即便是對的話一旦經他那張嘴說出來就都成了屁話了呢?不管對的錯的,都讓人無法待見!
「我和棉花糖都不再是你的朋友了,你也早就應該自己接受這個現實了,你幹嘛還纏著我們呢?」我忍不住很不客氣地對蠶豆說道。
「你們不當我是朋友我可不會不當你們是朋友!你們無情我不能無義不是!」蠶豆回答,竟然還有臉說出一個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但凡對我和棉花糖以及土匪還有一絲情義,我們又怎麼會不再想認他做朋友?然而我也懶得跟他對費唇舌,因為我現在的心思根本不在跟他饒舌上,我現在一門心思只想弄清楚老爸老媽下一步即將採取什麼樣的行動!他們是否真會像棉花糖說的那樣想辦法讓我跟土匪都接受我們必須分開的現實,如果是,我該如何應對呢?
一整天,我的心情都是忐忑不安的。土匪仍然沒來學校上課,顯然,他還在跟他爸僵持著。偵探和盆景一再追著我問土匪的事情,搞得我更加心煩意亂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書包後立刻衝出教室,想到校門口去等棉花糖,最近放學後都是她等我,今天我一定爭取比她先到校門口。
可是當我一路小跑著衝出教學樓時我才想起今天早上棉花糖特別跟我交代過,說她放學後還有課外活動,不能跟我一起回家,讓我一個人先走,我竟然給忘得死死的,現在才想起來。想起棉花糖不能跟我一起回家後,我立刻沒力氣跑了,便開始慢騰騰地往學校門口蹭!
放學回家的路我很少會一個人走,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我記得當初最熱鬧的時候,放學回家的路上常常會有四個人一路同行:我、棉花糖、蠶豆和土匪。就算在土匪加入我們之前,我們也有三個人一路同行,可是現在卻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忽然感覺好孤單。
放學回家的這條路土匪以後恐怕要永遠缺席了,至於蠶豆,我是再也不想跟他一路同行了。如今我也想開了,既然他的心沒跟我們在一處,我硬要維持朋友的名分做出一路同行的樣子又有什麼意義呢?所以從今以後我們和蠶豆還是各走各的路為好,所謂道不同不相與謀我猜大概指的就是我們跟蠶豆的這種情況。
「奇奇!」就在我如此這般東想西想的時候,我忽然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那聲音好熟悉好熟悉,那是記憶中的一個聲音,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的一個聲音,那是……我用難以置信的目光循著那聲音望過去,天啊!果然是杏花春雨!
我的眼淚就在這一刻滾滾而出!曾經的我很少會流淚,曾經的我是那麼瞧不起動不動就哭鼻子的人,最近我到底是怎麼了?我一邊流著淚一邊望著杏花春雨,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奇奇,你真是越長越漂亮了!哭什麼呢?是因為自己越變越漂亮愁的嗎?」杏花春雨走過來一邊摸了摸我的頭一邊笑著說道。
聽了杏花春雨的話我竟然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美女終於破涕為笑了!」杏花春雨繼續笑著說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跟小姨一起回來的嗎?」我一邊擦眼淚一邊又哭又笑地問,我不知道該叫他周老師還是該叫他杏花春雨還是乾脆就叫小姨父,我覺得怎麼叫似乎都不太合適,於是乾脆直接用你稱呼了,雖然聽上去有點不太禮貌,但是他應該能夠明白我這樣稱呼他其實表示我跟他真的很親近。
「我自己先回來的,你小姨過幾天才能回來。」杏花春雨回答。
「你為什麼不等著小姨跟她一起回來呢?」
「我聽說有個小帥哥因為不想跟一個叫蔣曉奇的小美女分開離家出走了,所以我急著趕回來看看能不能為小帥哥和小美女做點什麼。」
「你都知道了?是我老媽告訴你的?是她請你回來的對不對?」我有點難為情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