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二少爺是因為我才沒來得及去書院的,要打就打我吧。」
這丫頭是打哪兒來的?
楊世豪看到暮雪的第一反應就是尋思這個看似柔弱卻敢於承認錯誤的丫頭是哪個房裡的。
「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個院子當差?」
「回老爺,我叫暮雪,在琴香閣做貼身丫鬟。」
不知怎麼,可能是氣憤過頭了,所以當楊世豪看到衝出人群,毫不畏懼的攔下他籐條的暮雪時,怒火沖天竟被滿腹疑惑給替代。
「你說,二少爺是因為你才沒去書院,你知不知道你犯的錯有多大?」
「縱然我犯了天大的錯,但與隱瞞錯誤相比,天大的錯也就不算什麼了。」
「呵?!腦筋倒是挺清楚,就是缺乏教訓。『誘導少爺觸犯家規』這條罪行,足以打斷你的手和腿。」
「暮雪甘願受罰。」
她語氣中的堅定讓只想嚇唬嚇唬她的楊世豪著實一驚,他沒想到這個長相清新秀氣的丫頭居然有如此堅毅不屈的神情,反而讓他有點騎虎難下了。
只見她高高的舉起雙手,掌心向上,又一字一句的說了遍請老爺責罰。
「是我要帶你出去的,不管你的事。」沒等楊世豪有所反應,若丞就迅速拉過暮雪的手,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好像在說,難道本少爺連這點痛也忍不住嗎?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後山藏了什麼寶貝讓你可以不讀書,讓她一個丫頭無視柳園的規矩?讓你們倆一個緊咬牙關一個視死如歸?最好趕緊給我說出來,否則就給我一直這麼跪下去,跪到跪不住為止!」
後山藏了寶藏?
老爺說的沒錯,對暮雪來說後山確實藏了價值連城的寶藏,但此時此刻,在那麼多人面前,她真的不想說,因為那是她與亡去的爹娘的秘密,那一年一會的誓死諾言,是任何寶藏都無法取代的財富!
「說不說?若丞,是你帶她去的,你給我說清楚。」
他依然緊咬牙關不放,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楊世豪的耐心也越來越少。兩人則始終低頭不語,似乎跪死也不願說的樣子,他打算用籐條來解決問題了。
「還是不肯說?看來不用家法你們是絕對不肯招了——」他邊說邊舉起籐條,正準備打下手,書房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一個語氣極為平緩鎮定的聲音隨著推開的大門進入偌大的書房。「是我叫暮雪出去買點宣紙回來,後山有條近路,她定是想節省時間才往那走的。」
隨著楊若安的聲音由遠而近,不止暮雪,在場的所有人無不驚訝萬狀,暗暗心想,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先是二少爺要受家法,然後一個丫頭出來認錯,現在連寸步不離臥房的大少爺也過來了,這究竟……是演的哪出戲?
不管是哪出戲,總之天大的事只要跟若安有關,那就沒事了。楊世豪內心稍作平緩,略微皺眉道:「既然是這樣,你們為什麼不早說?還讓我們那麼多人陪你們浪費時間?若丞,起來吧,讓你娘好好給你擦藥,這幾天就別去書院了,等傷好了再去。還有你,你叫什麼名字?」
暮雪還在驚訝當中,要不是若安示意老爺問話,想必她還會這麼久久的訝異下去。
「回老爺,我叫暮雪,就是『日暮詩成天又雪』的『暮雪』。」
好一句「日暮詩成天又雪」,楊世豪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想這丫頭不僅有膽識,而且似乎還種與生俱來的書卷氣,與府裡的其他丫頭相比,她算是獨樹一幟的,也是第一個讓楊世豪暗暗感歎,嘖嘖稱奇的。
「如果是給大少爺辦事,就別多慮了,只要不耽擱少爺們的時間。」
「暮雪記住了。」
二姨太叫人扶著二少爺,卻被他固執的推開,自顧自緩慢的朝臥房走去。耳邊是娘在跟伺候的丫鬟抱怨:「老爺就是偏心,剛才還一副氣勢洶洶要殺人的樣子,一聽到是若安叫暮雪去辦事就什麼氣都沒了,誰知道他們不是在耍什麼花樣?還害我們家若丞白白挨了兩鞭子,若安打不起罵不起,對,他身子骨比棉花還軟,難道我們家若丞是鐵做的嗎?說打就打,說罰就罰?改天我一定要找老爺好好算算這筆帳!」
儘管嘴上這麼說但二姨太並不會找楊世豪算賬,因為老爺雖然偏心但有些話也沒說錯,若丞確實很招打。如果他能像若安那樣多看點書,多寫點字,不要逃學,不要闖禍,那楊世豪固然就沒理由教訓他了,可從目前看來,要不教訓他似乎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