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低著頭,默不作聲,啞口無言。
剛才還是熱鬧的石榴台,此時整個園子卻是鴉雀無聲,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答應再敢去試。
空氣凝結住,氣氛陷入詭異之中。
再看那使者胖胖的醬色臉笑意朦朧,滿眼睛、滿神態儘是嘲諷、鄙夷、輕蔑之色。
正當那使者又要開口說什麼,準備再次出言語羞辱時……
若采實在看不過去那使者鄙夷傲慢的神色,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站起來跪倒在地,對著皇上,「皇上,臣妾有一計,興許能馴服此馬,不知能否一試?」
皇上聽到聲音,把目光投向若采,又再次打量著,剛才那個自稱「隨口作詩」的衣著普通的女子,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
這時,小貴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身邊,適時地湊近皇上,對著他的耳朵小聲說道,「皇上,奴才剛才已經向內務府總管安公公打聽過,原來她乃梨棠苑昊國前來和親的芳菲公主,那個自創『梨花妝』,前兩個月夜夜吹簫的錢采女!」
「哦?原來是她。」皇上狐疑地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不是曾發誓一輩子不召見她,也不碰她,讓她在那個破舊的梨棠苑待一輩子,自生自滅,直至也香消玉損的嗎?
想當年其父皇逼死芳蕊公主,自己雖然答應停住戰爭,讓她來和親。
可是也曾發誓要她父債女還,要她為那個香消玉損的芳蕊公主「小桃紅」償命的嗎?
不能答應她,可是……
「皇上,國體重要啊。」小貴子見皇上遲疑著,眼睛看了看那個纖小柔弱面孔陌生的采女,在旁邊小聲提醒道,「孰輕孰重,望三思!」
是啊,不能在外人面前有損國體。
看著那使者,一副癲狂、張狂、囂張之相,皇上恨得牙癢癢的,不禁手握雙拳。
是的,不能讓他太得意!再說日後讓天下人知道,豈不貽笑大方?
管不了那麼多了,也許面前這位小小的采女,真能想出什麼好計策來馴服這匹野馬呢?
可是,看她那模樣,只是個弱小的柔女子,能有什麼好計策?
連自己身邊鐵血戎馬一生的大將、將軍騎上去都被摔了下來,難道她還能騎上去馴服?
管它呢,眼下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她既能吹簫,又能自創「梨花妝」,剛才還能作那麼好的詩,也許她還真不一般,真有什麼其它過人之處呢,再說自己又不是說要碰她,只是採納她的計策而已……
想到這裡,皇上對著若采,柔聲笑道,「愛妃,起來說話,你有什麼好計策,但說無妨!」
皇上一句「愛妃」把若采叫得面紅耳赤,心口砰砰直跳。
看著皇上那絕美的柔眸,滿懷期望的看著自己幫他解圍,若采呼吸有一瞬間的窒息,不過很快鎮定了下來。
這時,若采謝過起身,抬起頭直視皇上,掠了掠腮邊的一縷青絲,從容款款地說道:
「話說唐朝唐太宗貞觀年間,唐太宗得到一匹烈馬,由於鬈毛像獅子似的,故名號為『獅子驄』,這匹馬長得個頭高大,威猛魁梧,神駿異常,肌肉矯健,毛色油光閃亮,但是性子暴烈,生性狂野,沒有人能馴得了它。
太宗看了「獅子驄」後非常滿意,不信馴服不了它,於是命令宮廷裡的馴馬官騎上跑幾圈試試,誰知馴馬官上馬後還未坐穩,『獅子驄』就前腿騰空,一聲長嘶,把他給甩到了地上,其它的馴馬官也都一樣全部被摔倒在地上,面對如此烈馬,眾人一時手足無措,沒了法子,唐太宗雖是個愛馬之人,且騎術了得,但是當時唐太宗已近五旬,再不能冒險馴馬,見真的無人能將它馴服,站在哪裡很是著急。
當時也站在旁側,目睹一切的武則天,突然舉步上前獻計曰:妾能奴之,然需三物,一鐵鞭,二鐵錘,三匕首。鐵鞭擊之不服,然以鐵錘捶其首;又不服,則以匕首斷其喉。
太宗對武則天說:誠如卿言,良駒不亦被卿刺死耶?
武則天則解釋說:良駒駿馬,可為君主乘騎,馴服則用之,訓不服還要它何用?」
武則天之馴『獅子驄』,鐵鞭擊,捶其首,斷其喉實乃以剛克剛,臣妾認為此手段凶殘野蠻,對待有靈性通人性的畜生,實屬不妥。」
若采娓娓說著,聲音清脆好聽,有如黃鶯出谷,說到這裡,停著歇了口氣。
整個石榴台的人,包括蕭清王及皇上,個個鴉雀無聲,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滿懷希望地等待下文。
「哦?」皇上很有興趣地看著著若采,開口問道,「然愛妃以為何種計策妥,或者能很好地馴服,此性子暴躁狂野之烈性馬?」
「臣妾認為應該『以柔克剛』。」若采話剛一出口,眾人沸騰。
「以柔克剛」?這屬於哪門子計策?
三十六計裡可沒有這一計!
柔從何來?難不成要上前親吻它不成,問題是眼前這烈馬都不讓靠近,連摸都不讓摸,挨都不讓挨,何以上前?
「何為『以柔克剛』?」皇上好像來了興趣,此愛妃的計策還真的新穎,獨特。
實乃別具一格,獨出心裁。
若采沒有回答,移開目光,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然後大聲問道,「不知在場各位,有誰會鳳舞九天之曲子沒有?」
鳳舞九天?此曲乃箏笛合奏,曲子高深莫測,變幻無窮,行雲流水,宛若天籟。
自古至今曲高和寡,無人能將其彈吹合奏得得心應手。
故在場也無人敢站出來答應,正當若采快要失望之際,突然……
「本王會!」一聲渾厚清脆的聲音傳來。
大家覓音看去,只見蕭清王站了出來,俊逸一笑。
瀟灑地搖晃著手裡的玉扇,上前對著若采,「不知能否為閣下效點綿薄之力?」
「朕也會。」蕭清王話音剛落,皇上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朕來彈古箏,皇弟你來吹笛。」
「好好好!」蕭清王拍了怕手掌,哈哈大笑道。
「謝謝皇上和王爺!」若采恭敬地拱起雙手,說道,「臣妾這就去更衣,須臾就來。」
說完轉身飄然而去,在離去之前回頭朝皇上兄弟倆,報以感激飄渺一笑,嫵媚生姿,奪魄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