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采女扮男裝,站在冰天雪地裡,頂著烈烈北風,嘴唇凍得發烏,任憑紛紛的大雪,飛在身上,灑在衣袖上,落在髮絲上,飄在臉龐上,最後之至慢慢融化。
不知太后接著她還活著,並且表示願意替代芳菲公主,去晉國和親的親筆紙箋,會是什麼反應?
是詫異?畢竟自古至今,人死還能復生的那只是傳說中才有的現象,而自己還真起死回生了!
而且還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是高興?她這個假的公主可以換出自己親生的掌上明珠。
還是怨恨?畢竟是自己才惹起這場煙硝瀰漫的戰爭。
亦或是憤怒?弄得幾乎山河破碎,家國不保,最後不得已才走上和親這條道。
可憐那芳菲公主!
而這罪魁禍首正是自己!
可是自己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晉國皇帝身在高牆黛瓦中,怎麼會點名要自己,而自己又何曾見過他?……
哎,無辜何處訴?又有誰人會相信?
既然都是自己這個「罪人」引起的,解鈴還須繫鈴人,還是自己去吧,起碼能救出同樣無辜的芳菲公主。
這可是近幾天經過深思熟慮,考慮很久才決定的。
與其見芳菲公主,送其最後一程,投增她的傷悲,還不如自己去幫她代嫁,解決她的為難傷心之處。
是龍潭虎穴還是自己去趟吧。
若采想著想著,突然,覺得冷汗又一驚,自己去替代芳菲公主和親,國詔書已經下了,說的是獻上芳菲公主。
當初晉國要拿燕州十座城池來換,曰芳菲公主已經死了,兩國才交戰。最後晉國皇上好不容易同意了芳菲公主和親之說。
而現在突然又活了,芳菲公主又變成了芳蕊公主!
那豈不有戲弄人之嫌?
天,若是讓晉國皇上知道了,又龍顏大怒,豈不弄巧成拙?
這點,自己這幾天怎麼沒想到?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自己已經和楊太后說了!那紙箋已經送出……
突然又一想,去了之後自己就一口咬定是芳菲公主不就是了。
就算那晉國皇上真認識自己,而自己曾經聽很多人說過,自己和芳菲公主有幾分相似。
再說了,那晉國皇帝本就要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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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采正在千頭萬緒,百轉千回地糾結著,突然……
「芳蕊!」身後一個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若採回頭一看,楊太后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後。
只見她,雖然身穿貴氣十足的銀狐貂裘,裹得嚴嚴實實地,可是渾身好像還在微微發抖,雙眼緊盯著自己的臉,好像從來都不曾認識自己似的。
「拜見母后!」若采跪倒在冰天雪地裡,儘管自己已經出宮,可也叫了她一年多的母后,故一時也改不了口。
「可憐的孩子,你居然還活著!」楊太后顫抖著雙手把若采扶起,用手輕撫若采凍得發紅的臉蛋,嘴巴嚅動著,在哪喃喃自語,「真是謝天謝地!」
又像是對若采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好半天後,突然……
雙手顫抖著從衣兜裡掏出一個東西,把她塞在若采的手裡。
若采低頭一看,頓時驚呆了!
天,這不是自己從小戴在脖子上從未離過身的小金鎖?自己不知在什麼地方掉的,也不知找了多久,怎麼會在楊太后手上!
不管怎麼說,現在竟然又物歸原主,赫然回到了自己的手上,真是謝天謝地!
若采一把接過,緊緊握在手裡,如獲至寶,把在放在胸前抱住好半天。
娘說,無論如何要把這把小金鎖好好保管,要看得和自己生命一樣重要!
是的,小金鎖上面可是帶著自己兩個娘的體溫及鮮血!上次掉了,自己不知傷心了多久!
「多謝母后,不知母后從哪兒撿到?兒臣找了好久不見,以為再也見不到它了,故傷心了好久!」若采感激地又拜謝道。
「這把小金鎖是……」楊太后沒有回答,試探地問道。
「回母后,是兒臣自小戴在身上的,娘說撿到兒臣時,它就在兒臣的脖子上掛著!」若采低頭撫摸著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
「你說,你是你娘撿的?」楊太后突然聲音顫抖,「那你娘是……」
「回母后。」若采低著頭不以為然地答道,對於這件事心裡已經坦然,「是啊!」
「哀家記得第一次見你時問你,你說你娘叫溫玉……」楊太后雙眸模糊一片。
「是啊,兒臣有兩個娘,一個養娘叫溫玉,養娘說撿到兒臣時兒臣在一個叫雪梅的娘的懷裡……」若采把玩著小金鎖自顧地說道,還是沒有看見楊太后激動的表情。
養娘本叫溫宛如,娘當年還未出閣就撫養自己,一位了保護自己,怕當時自己這條小命再次遭人追殺,二為了保護娘家溫府爹娘的名聲,故改名為溫玉,改名沒改姓!
雖為養娘,但對自己的疼愛早超過了親娘,故若采一直說自己的娘叫溫玉。
養娘說雪梅才是自己的親娘,而雪梅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娘,自己現在也糊塗了。
因為金陵王和當年還是太師的徐太師一直說雪梅當年生的是兒子,而自己偏偏是個女兒身。
所以也不能說她是自己的親娘。
若采正在想著,突然……
「原來你真是我的皇兒!」楊太后一把抓住若采,淚如雨下。
「什麼?你說什麼……」若采抬起頭來,看見滿臉淚水的楊太后拉住自己,驚得目瞪口呆,怔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