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就算看見了也對你們的事沒有興趣。」若采趁機卸下他的顧慮。
「當真?」金陵王半信半疑地,眼中殺意還未完全退去。
「當真。」若采一副誠懇的樣子,「本宮只對你們剛才說的那個雪梅感興趣。」
果然,金陵王一聽「雪梅」二字,剛才還是凶殘的目光,這會兒慢慢退去,一縷柔情漸漸浮現在他那絕美的雙眸中。
掐住若采喉嚨的手也不禁全數鬆開。
若采的喉嚨剛一得到完全鬆懈,就「咳咳」地咳嗽不停,她大口大口拚命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你從哪兒聽說的雪梅?」終於見若采不再咳嗽了,語氣陰冷地問。
「王爺認不認識披香苑裡的,那個掉入湖中淹死的瘋嬤嬤?」若采試探著問道。
「瘋嬤嬤?」金陵王一臉的不解,「瘋嬤嬤與雪梅有何關係?」
不像是說謊,看來他們並無瓜葛。
「本宮只是好奇。」若采直視著他,試探地問,「不知王爺有沒有聽說過一首詩:紅梅心屬玉,不肯笑春風。雪片輕輕摸,含羞林梢中。」
果然,金陵王先是微微一怔,接著滿臉憂傷,又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若采說,「你的心裡怎麼就只有他!」
「王爺,這首詩……」若采小心翼翼地問。
「此詩好多年沒人提起過了。」金陵王眼睛深望遠處,像是說著一段很遙遠的事,終於下定決心說道,「是雪梅與其夫君林中玉的定情詩。」
「定情詩?」若采滿臉不解地問。
「韓雪梅,本王的姨家大表妹,與本王一起長大,與本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金陵王沒有回答若采,自顧說著,說到此處,滿臉微笑,雙眸滿含柔情。
「雪梅,從小溫婉如玉,冰雪聰明,柔順善良,與本王感情一直很好,直到林中玉的出現……」說著說著,突然滿眼怨恨,聲音也變得激動起來,彎腰蹬在地上雙手抱著頭,「本王究竟那點不如他,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文林郎……」
此時滿臉頹唐看上去一點也不像,當年那個意氣風發,傳說天下任何一個少女都當不過他的微微一笑的金陵王!
若采好半天沒說話,直到他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
「你到底是誰?」好半天,突然,抬起頭來直視若采,「據本王所知,十七年雪梅的一家全部都慘死……」
「雪梅怎麼死的?」若采不答反問,這正是她關心的問題。
「雪梅當初怎麼死的,這本王也不知情,多少年來也一直困擾著本王,本王也一直疑惑不解。」幽黑的眼睛此時滿是淚水,更不像平時哪個才華橫溢、叱吒風雲的金陵王,「雪梅完婚後,一直沒有生下一男半女,直到四年後突然喜得兒子。」
「兒子?」若采一陣驚奇,急忙問道。
「是的。」金陵王站起來,繼續說道,「怪就怪在,雪梅自喜得貴子,三天後,其夫君林中玉突然離奇辭官歸隱,沒有任何人知道原因,走時也沒有和任何人告別,等到本王知道後,快馬加鞭趕到,準備送其最後一程,沒想到……」
「孩子的屍體一直沒找到,本王多少年來一直在暗中托人查訪,但一直杳無音信。」金陵王繼續說道。
「在王爺看來是何人殺了雪梅全家?」若采咬牙切齒地,聲音近乎顫抖。
「肯定是朝中人沒錯,因為本王趕到後在血流成河的屍體現場撿到了一塊腰牌。」金陵王眼睛裡閃出一抹仇恨之光,「此腰牌朝中從二級以上爵位的人均有,包括當年還比較年輕的徐太師……」
「徐太師?」若采驚奇問道。
「不錯,但本王也沒有把握,故而……」金陵王突然閉口不語。
「今晚那女的……」若采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剛才說了自己對他們這事絲毫不感興趣的。
沉默,好一陣沉默,唯有清風陣陣吹過,及更漏聲聲。
「放心吧,本宮剛才已經說了。」若采摸了摸那把今晚還沒開始吹的笛子,在轉身離去的那一瞬間,丟下最後一句話,「本宮對你們的事沒有絲毫興趣!」
***
***
若采自從上次誤打誤撞,從金陵王口中瞭解到一些關於雪梅的秘密之後,雖然解開了那瘋嬤嬤口裡的「詩」及「雪梅,兒子」的謎團。
但是又讓她捲入了更大的不解,故而不禁又陷入了更深的謎團。
本來自己從太師府逃出,就是為了要尋找那個「四十歲左右身材魁梧」的「王爺」,從他口中瞭解到殺害自己全家人的兇手,為自己全家人報仇。
雖然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倒全不費功夫。
然而,還是沒有問出當年那個殺害自己全家的真正兇手。
這兇手連金陵王都不知道,自己又何曾知道?
但是,起碼還是讓若采知道,雪梅當年的確生的是兒子。
既然雪梅生的是兒子,那自己這一曲又從何而來?
怎麼想自己也與這件事聯繫不上,因為自己是————名副其實的女兒身。
就算自己能瓜葛上,恐怕這其中漏掉了一個很重要的環節,而這最重要的環節可能還在那瘋嬤嬤口裡。
可是,瘋嬤嬤離奇死亡,這以後怕是要永遠隨她埋葬在九泉之下了。
既然自己的家仇永遠被埋葬在黃土之下,那自己這小命……
雖然自己也很想要留著這條小命,可是留著這條小命還要去害另外一個人,乃至牽連一大堆人,還不如今晚那藥……
罷!罷!罷!
不想這勞神的事了,如此大好月色,還不如賞月去,誰知以後自己能見幾回月兒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