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陶淵明還真是雅人,宅前宅後均種滿了菊花,雖然現在自己也住在「雛菊開滿堂,滿閣宅裡香」的杏蕊閣,可是,陶淵明卻有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和「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的悠閒灑脫。
而自己呢,雖然稀里糊塗地做起了公主,竟然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家仇?何時才能是個頭!
自從那次之後,這每個月有一天的子時必須要去趟秋昭宮,否則這身上的骨髓……
太子殿下那邊,這心裡……
罷了,罷了,不想了,去柳芳閣看看公主去。
公主出生在三月初一,而娘把自己出生定在三月三,按規矩公主也是個姐姐呢。
若不是連娘也不知道自己具體出生在哪一天,恐怕這誰是姐姐誰是妹妹還說不定呢。
不管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公主說到底也是嫡出公主,而且對自己向來也不錯。
常常去看看也是本分的事。
邊走邊想,不知不覺已經出了門,連貼身宮女巧兒都沒喊上帶著。
秋風颯颯,落葉繽紛,怡人撲鼻,香風襲人。
石砌橋拱,白玉欄杆,彎月長虹,碧波閃閃。
若采一邊欣賞著周圍的美景,一邊抬起玉腿邁步上著小橋的台階……
突然,好像有什麼東西擋住了前面的去路,若采轉過目光一看,只見……
面前不知何時竟站著四位艷若天仙的美人,只見她們一高一低一胖一瘦。
雖然她們站在一起極不協調,但細看上竟獨具特色、各有千秋。
高的亭亭玉立、粉面櫻唇、素手纖纖。
矮的嬌小玲瓏、眉目如畫、艷麗多姿。
胖的豐滿的身軀狀若含苞待放的蓓蕾,肌膚酷似粉裝玉砌。
瘦的儀態萬千、體態纖美、靈秀動人、嬌麗婀娜的身姿,有如那「身輕若燕,掌中起舞」的趙飛燕。和胖的體態互補,別有一番魅力。
在若采打量她們之時,這四位「不速之客」也正齊刷刷地瞪著自己打量著。
「呦,這不是那個假公主嗎?」胖的那個性子稍急,心直口快,最先打破沉默。
「柳絮,她就是那個勾引太子殿下的狐狸精?」矮的那個直喊著胖的閨名偏過頭問道,看來關係不錯,姐妹相稱。
「不是她還能是誰?」瘦的那個一臉的不屑,「芙蓉苑選秀太子殿下連看也沒看咱門一眼,直奔太醫院找她而去,不知她用了什麼妖媚手段。」
「前世八成是狐狸精轉世。」矮的娥眉輕佻,憤憤然。
「各位姐姐莫不是那四個被皇后娘娘選中的太子妃及側妃後備人選?」若采彬彬有禮地,輕輕地躬了躬身,「不知怎麼稱呼?」
「本小姐是光祿大夫宋思臨之二千金宋柳絮。」 還是胖的最先開口,指著矮的說,「她是翰林院大學士曾宗貴之孫女曾曉嬈。」
矮的立即表現出一副得天獨厚的姿態,傲然地翹首挺胸。
「本小姐是驃騎將軍龐大將軍龐言立之妹龐鶯鶯。」瘦的自我介紹,纖手一指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高的說,「她是瓜州刺史李滄海之大小姐李素菊。」
「怎麼樣?咱門四個的身世比你這個宮女奴婢出身的強多了吧?」瘦的不屑地說。
「你已經做了公主,算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矮一副要吃了若采的樣子,「別再妄想和我們爭奪太子妃,做未來的皇后娘娘!」
「就是,勸你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胖的警告說,「離太子殿下遠點!」
「走吧,別說了。」高的終於開口,見她們越說越過分,催她們趕緊走。
而其他三人站在哪兒一動也不動,像是沒聽見似的。
「那個……」若采本來不想和她們一般見識,但看她們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看來還一時不會讓她過去,索性就事論事氣氣她們,已滅滅她們的火焰,不管日後是哪兩位被選為側妃,哪兩位被選為王妃,這抬頭不見低頭見,遲早自己和她們避免不了一番唇舌之戰。
打定主意,若采掠了掠額前的一縷青絲,笑著直視她們,「俗話說: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這麻雀變鳳凰的例子不是沒有。西漢文帝劉恆皇后竇漪房出身貧寒,從一個無依無靠的流浪女,變為母儀天下的漢朝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
矮的早已經氣得粉面微脹,柳眉倒豎,「憑你也配和竇皇后做比較,竇皇后天資國色、豐雅卓越、才氣過人、手段高超。」
「說起手段高超嘛……」若采看了看她們四位後面慢慢走近的人,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這西漢高祖劉邦皇后呂雉的手段天下無二,這『人彘』想必大家也有所耳聞……」
「當初,戚姬倚戚夫人倚仗漢高祖的寵愛,對呂氏不屑一顧,漢高祖去世之後,呂氏將戚姬砍斷雙手雙腳,挖去雙眼,丟進豬籠,最後竟做成『人彘』。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戚姬之所以下場如此悲慘,與其說是呂氏殘忍,不如說是她沒有恪守本分……」
「說得好!」突然,一個聲音自她們身後響起,還夾雜著陣陣鼓掌聲。
四人驚奇回頭,只見太子殿下正赫然站在她們後頭!
一個個頓時嚇得花容失色,立即轉身驚慌失措地跪倒在地,嘴裡慌忙喊道,「參見太子殿下……」
「都給本殿下滾!」太子殿下厭惡地厲聲吼道。
四個頓時連滾帶爬地趕忙離去……
亥時末,若采換了身暗淡色衣裙,又該去秋昭宮拿醉魂丸的時刻到了。
正準備出門,突然,一個人影一晃,飛也似的從窗口掠了進來,飄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