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有一身影,抬起的手臂在半空中僵硬了片刻,再次的垂了下去,他想安慰她,可是,她一定很恨自己,他忍痛割愛退讓了一步,卻不料是這樣的結局,他默默的轉身離去,現在,他怎麼能出現在她的面前,這只是給她疲勞的心間,再添上一抹心酸罷了。
來到迴廊,對面走來的杏兒,停在她面前,眼眶紅腫,一定是因為馬格兒才至此模樣。
「皇上,小姐已經幾日未進水食了,再這樣下去,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了」她是在請求謹王是勸說她,謹王明白她的意思,他深深的歎了口氣,無奈的開口。
「讓她靜靜吧,等她心中的結開了,自然就不會躲在房中」他不會去勸說,結果他已經料到,不想再讓她身陷一截。
杏兒又紅了眼睛,開始哽咽了,謹王轉身看著空中,星星點點,無盡的淒涼,坐在地上的女子一定很冷,心中的涼,更勝這夜裡的寒氣,他為她做盡一切,生怕她受到一點的傷害,到頭來,自己才是那個罪魁禍首,剝奪她一切的人,讓她一無所有,他何嘗不是心如刀絞。
嫁衣?好漂亮的嫁衣,第一次覺得嫁衣是這樣的好看。
「杏兒,幫我更衣」我輕聲的吩咐下去,就進了室內。
「好看嗎杏兒?」穿上的那刻,我在她面前轉了一圈。
「好看……」
「王爺一定也喜歡是不是?」我向梳妝台走去,歇下了所有的珠釵,只在鬢邊放了一朵紅色的牡丹,觀看了良久,才起身朝門外走去。
「小姐你去哪裡?」杏兒追了出來,扯住我的胳膊,我此時應該由把她給嚇住了,她面色微顯蒼白。
「我去把身體還給你們小姐,去找王爺……」我目視前方,心中了無牽掛,我本該就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本該就不屬於我,我得到過的,最終也是原封不動的還給這個世界,我驀然轉身,朝迴廊盡頭走去。
「小姐,你在胡說什麼!」杏兒又哭了,以前的馬格兒是個開朗的性子,她一定是開心的過著,不幸的是,卻讓我借用她的身子,現在卻是隨我一樣,輕易的就掉著眼淚,我不語,驀然轉身,朝迴廊的盡頭走去,我正在朝我要去的地方邁開了步子,烈,你等我,一定要等我,我說過,會終身隨你。
青龍殿內,謹王拿著手中的畫像,看的出神,也只有畫上的女子才不會對她心存怨恨,也只有這樣,他才隨時可以注視著她,那晚被謹王妃毀掉畫像之後,他在寂靜中重新描繪下腦中清晰的面容。
「皇上!」杏兒心慌的衝進了殿內,如此慌張,謹王便得知一二,在杏兒還未開口之前就闊步來到她面前。
「小姐出宮了,說了好多的奇怪的話,怕她想不開,皇上快去看看吧」
謹王衝出了殿內……
清風崖,還是那樣的深不見底,那日,我在這裡跳下去的時候,他也是隨著一起跳下去的,那時,還在後悔著自己的衝動,如今,我再無掛念,再也不用擔心,連累別人。我緩緩的坐到地上,雙手抱膝,看著眼前的霧中的山峰,山上的乾枯,全都埋在了霧中,不知其真實的淒涼。
「芝曉!」身後傳來一聲,側眼看去,焦急的他正在擔心我接下來要做的一切,我站起了身子,面對他,淡淡一笑,雖然,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現在,已經過去,王爺也不希望我恨他。
「皇上,王爺已經在那邊等我了」我輕鬆的開口,卻讓他渾身顫抖,臉色蒼白。
「我不允許!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有輕生的念頭!」好熟悉的話,記得了,這是那一次意外之中,他救了我,也是在這個地方,那次,我確實是對眼前的男子動心過,只是,住進我心裡,不是同一個人,這裡我死過兩次,但都幸運的活了下來,我側眼再次的看了眼腳下的山壑。
「皇上,你的恩情,芝曉沒有忘記,只是今生卻只能如此」說完我向後開始退著,退著……
「不要!」他一聲驚呼,紅色的身影已經落在了山谷,很快的消失在了視線中,只是一瞬間,她就永遠的消失在他的面前,她是這樣的殘忍,連一個贖罪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卻親眼目睹她投身山谷,這是她給自己留下的懲罰?還是上天的意外賜予?他跪在了地上,低頭失態的痛哭著。
「芝曉!芝曉!」他仰頭朝空中呼喚,聲音迴盪在山谷中,遲遲沒有散去……
謹王削去她妃子之銜,她與九王爺的牌位放在了宮中流雲閣,這裡雖然已經沒有往日的人煙,可以說是淒涼一片,但也是他們唯一可以安置的地方了,杏兒坐在馬格兒曾經呆過的房間,看著桌上那紅色的嫁衣,衣服已經破了多處,雖然找了回來,但人已經不復存在,馬格兒要求做嫁衣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事情的不妙,只是那時她處在傷心的陰霾中,她不好開口,也罷,至少她穿著世上最美麗的衣服見她最心愛的人,他們至死都沒有分開。
兩年之前,凝雪柔也是穿著嫁衣與那個人一同投崖,上天給了他恩惠,讓他再次的遇見一個他心中不曾抹去的身影,前世今生,還是給了一個最滿意的答案,至少,這個投崖的女子,是隨他而去的。
謹王站在門外,同樣看著桌上的嫁衣,四個月之前,他曾見她身穿嫁衣,步入地毯,嫁他為妻……那一切歷歷在目,現在……她在哪?就算他在她生前為她做了一切,但是,她最終還是回到了那個人的懷抱。
那日之後,謹王妃宣佈,宮中成親之時不得再穿新服,雖引起了朝中議論,但是也只能竊竊私語,只是傳聞,皇上未能從失去德妃娘娘的痛苦中清醒過來,過些日子自然就會撤銷這道聖旨。
他們哪知?嫁衣,只有芝曉一個人專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