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清醒,但是卻不願睜開眼睛,我知道在我身邊的是謹王,謹王妃說的那些話依然在我腦中迴響,結痂的傷口再度的裂開,鮮血淋漓。
「皇上,我想一個人靜靜」我側過頭,卻是沒有睜開眼睛,禁閉的眼角掛著冰冷的淚滴,安靜好久,也沒有聽見回應,隨後,就聽見輕輕離去的腳步聲,接著房門被關上。
冷宮內,謹王妃狼狽的站在窗前,看不到外面任何的景物,但卻是捨不得離去,耳邊響起門鎖鏈的清脆聲,她急步走去,謹王已經站在了屋內,面對這可憐的女子,他的眼光還是前些日子的森冷,沒有任何的溫度,謹王妃看著他沒有出聲,已經多些日子沒有見到,他還是往日的威風,高高在上,而自己,卻是被他貶下地獄的女人,謹王眼光不曾離開。
「你對她做了什麼?」他的口中永遠都只有她,開口也是,閉口也是,就連在這種地方初次相見,也是因為那個女子,這個以前的謹王妃什麼都不是了,她淡淡一笑,笑容淒涼,諷刺。
「你來到這就是為了問臣妾這些?」難道,你的心,真的可以這樣的冷漠,連可憐,都不曾施捨,她笑自己有多麼的渺小。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謹王還是同樣的問題,只不過,這一次卻是粗吼著,憤怒是那樣就被輕易挑起。
「對她做什麼?我能對她做什麼?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做什麼?」她苦笑,語氣卻是平靜,與往常的謹王妃脾氣上有了差別,興許是心涼了的緣故,她笑著轉身,朝那黑暗走去。
「臣妾嫁給皇上已經四年多了吧?四年了,臣妾老了,皇上自然不會再看我一樣,我與馬格兒同樣為女人,她能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你的心,而臣妾費盡心機,最後傷痕纍纍,為的只是讓你多看我一眼,我對你的愛就是這樣的廉價,她高枕無憂,我呢,我卻要一個人在這冷宮中度過」她悲傷的歎著這四年的一切,他不愛自己,她知道,但是,就連同情也沒有,打入冷宮時,他卻不曾猶豫,畢竟,在他身邊呆了四年的是自己,自己……何苦如此?只是因為她愛他,便甘願做那些殘忍的事情,但是,身後的男子不明白,永遠也不會明白了。
「你若知道收斂,朕自然不會對你如此」謹王在身後提高了嗓音,面對那消瘦的背影,他的心中游過一絲憐憫,這是他唯一感觸,也是第一次,只歎,她太殘忍…
「收斂!只因為他是芝曉!還是和芝曉長著一樣面容的馬格兒,我就要收斂,我就要卑微的活著,我就要像乞丐一樣向你奢求嗎?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陪你走過四年的妻子!你卻因為那個女人奪走我的一切,皇上你於心何忍!你做的這麼多,最後卻是要將她讓給別人,我做這麼多,至少讓她失去一切!老天是公平的!」她突然轉身,含淚低吼,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著,她不後悔,不後悔自己做的一切,就算是此時的處境是因為當初種下的果而得來的結果,她也認了,反正,過去無憂的生活,也是一種煎熬,她受夠了……
「公平?你有什麼資格要公平,你的公平就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就是你要的公平?你對她做的那些,就是死一百次也不為過,若是這些發生在你身上,你會作何感想?你會覺得這是公平嗎?」謹王走近她,直視那雙紅腫的眼睛,這些天她就是以淚洗面過著每分每秒。
「是!臣妾是該死!皇上還留臣妾做什麼?要將她受的苦,全部都還給臣妾嗎?」她明白,清楚的記得他那天說的話,他不會讓自己就這樣輕易的死掉,要說殘忍,眼前的男子,又與自己相差到哪裡去,對付的一樣是自己恨之入骨的是人,只不過,她的命是捏在他手裡的。
「覆水難收」他簡單的說著,謹王妃又是一笑,不再說話,依然是轉身,她的眼光移到了牆角,趁他不注意之時,狠狠的撞了上去,瞬間鮮血直流,謹王急忙奔過去,將他摟在了懷裡。
「為什麼?」謹王的聲音在顫抖著。
「皇上很久都沒有抱過臣妾了,死,是臣妾唯一的解脫了,這樣皇上也可不比煩惱」她聲音漸漸的弱了,呼吸也是若有若無,她目光呆滯的看著這眼前的男子,多久,沒有近距離的看他了,久違的懷抱,久違的近距離,她一直都在奢求,這刻,算是得到了吧,眼睛漸漸的閉上,斷了最後的呼吸,唯一深愛自己的女子……是被自己逼死的,他是真的這麼的恨她嗎?真的沒有一點感情,只有死的時候,才消去一點心中的怒氣,才願意將她摟在懷裡……
戰場之中,又是那一幕幕殘忍的殺戮,長槍揮舞,每一刀都刺向身體的要害,這一戰……是眾日以來,死傷最多的,卻也是最關鍵的一戰,萬千利箭穿射中,九王爺摔下了馬背,敵軍一湧而上,重重的盔甲,也不能壓住他飛舞的身軀,血,模糊了視線,一揮,一劈,對方一個接著一個喪命,對方的長槍刺向他的胸前,盔甲護身,傷他不得。
「吱!」一直弩箭射中他的身後,受傷的猛獅,不足為懼,敵軍再次的洶湧而上,九王爺奮力抵抗。
不料,身後又中一箭,長槍集中刺向他,鮮血噴口而出,再次的拔離他的身體,他無力的跪到了地上,手中的鮮紅的長刀刺入土中支撐那即將倒地的身軀,模糊的視線,那張熟悉的容顏彷彿就在面前,他伸手觸摸,卻如泡影般消失不見,她是他心中唯一的牽掛,這唯一的思念,將隨著風飄進她的夢裡,只歎,硝煙之中,自己即將結束,深愛的女子,來世再追隨與你。
「烈!」夢中我坐起了身子,才發現淚水已經沾濕了衣襟,是夢?卻是再真實不過,黑夜中,我揪緊了被褥,思念一波波湧來,血腥味似乎已經飄過我的嗅覺,是他嗎?不可能……
御書房內,急函來報,謹王拆開信件,這次大獲全勝,本是開心,笑容卻僵硬在那一刻,手中的信箋飄落到了地上,他重重的坐回到椅子上,渾身在顫抖著,這……信中清楚的寫著九王爺軒轅烈昨日歿,為國捐軀……他怎麼解釋?要怎麼跟她解釋,他記得,九王爺出征之前,那晚與他涼亭飲醉之時,他曾說,若是戰死,他拿什麼還給自己,如今……結局早已被他料到,送來的是白紙黑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