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是一個偏房,而聲音正是從那裡面傳出,谷芷煙放輕了腳步往那窗前走進,她並不是有意窺探他人的隱私,而是她方才從那傳過來的聲音裡聽到了屬於自己的代號。
「你好些了沒?」
這是軒轅懿的聲音,看來剛才是沒聽錯,只是他在和誰說話。
身體稍稍的往外移了移,透過那半開的窗戶,谷芷煙支能看見軒轅懿站直這身體背立在床前,那床上躺著的是何人?
不由的谷芷煙眉頭淺淺皺起。
咳咳……
一陣男人的咳嗽音應聲響起。
那裡面是個男人?
「屬下……無礙。」
眼神忽然一斂,那聲音……是……赫遲。
他受傷了?
可是為什麼軒轅懿沒有跟自己提起呢?是那晚替他們引開侍衛時受傷的嗎?
「你不要亂動了,太醫剛剛才給你換好了藥。」
屋裡突然沒了聲響,窗外的谷芷煙卻不敢亂動絲毫,就算軒轅懿在怎麼對她,她現在這個樣子純粹的一副探子摸樣。
想讓人不誤解都難。
唉唉……
一聲輕微的歎息聲從窗邊傳出,而後是一陣淺碎的腳步聲。
「朕知道,這樣要求你很讓你為難,但這是並不是以一個帝王的身份在命令你,而是……以一個多年摯友的身份拜託你。」
這樣看不見人,只聽聲音,谷芷煙都能跟確切的得知那裡頭所包含的種種情深,有何事能讓一位帝王這樣懇求一個自己的屬下?
「皇上……」
「答應朕。」
沒有一絲的遲疑,那話裡滿滿的全是堅決。
……
半響,屋內淺淺的傳出赫遲那略帶虛弱卻氣勢不減的聲音。
「我一定竭盡全力,護她周全,斷不讓人欺她一分。」
那堅定的誓言一字不差的傳至谷芷煙的耳朵裡,久久不散,直至軒轅懿的聲音再度的響起。
「謝謝……謝謝你,赫遲。」
閉上眼,谷芷煙能想到軒轅懿臉上那露出的笑意,雖然極淺,但絕對的釋然,心頓時就沉沉的落了下去。
他連自己最為親信的大將都讓了出去,他是在預備著什麼?
一陣開門聲傳來,屋內恢復了寂靜,谷芷煙抬頭看了看天色,這會他該是要上去上朝去了吧。
眼神微微的往裡瞥了眼,赫遲大半個身子都裹在被子,只露出略顯蒼白的臉龐,看樣子他是傷的不輕。
從那偏房離開,谷芷煙一路在瞎走,滿腦七七八八的事,全都繞在一起,任是怎麼扯也拆不開來。
猛然,一絲亮光從那千絲萬縷、羈絆不清的迷霧中忽射而來,直逼上谷芷煙,一個驚覺,所有的事件皆沉浮下去,只剩下這獨領光彩的一點。
她怎麼可以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那顆靈珠,那顆潛藏在宮的靈珠,現在是她唯一該去想,該去做的事。
在思緒清明後,谷芷煙立馬轉身,快步走回自己的殿,現在她就去把那個夢裡的場景完完整整的畫下來。
然後找軒轅懿核對,看能不能找出那個地方。
是夜,谷芷煙柔柔有些酸痛的手臂,目光緊盯著桌上的畫稿,這已經是最完整的一副了。
由於夢的範圍並不是很大,在加上她記得也不全然,只能畫個七七八八,希望軒轅懿能認出這是什麼地方。
拿著畫稿,關好門,已經走出一段路程的谷芷煙忽然停住了腳步,思索了片刻,仍是回過身,推開了臥房旁邊的那扇門。
那裡是先前為軒轅懿製藥時被設置成藥房,她沒事的時候也會在裡面搞顧先東西,用來防備不時之需。
在剛才她出門的那刻,腦海裡突然現出了慘白這臉躺在床上的赫遲,在怎麼說,他也算是為了他們才受傷的。
她能做一點,算是補償也好,欠人東西向來不是她的作風。
在把藥鼓搗好成藥丸,塞進瓷瓶後,這才重新關好門離開。
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到了軒轅懿的書房,而低下,赫遲已坐在了一旁,眼神掃過他的面容,不過才一個白天,他居然就敢下床了?
「聖女今夜前來是有何事?」
軒轅懿放下手上的折子,把目光移到谷芷煙身上。
稍稍的點了點頭,谷芷煙自衣袖裡掏出今天畫的那張圖,走到赫遲的身旁,攤開在一側的茶座之上。
「我來只是想問一下,你們可認識這是哪裡?」
看著谷芷煙的舉動,軒轅懿並沒有什麼異議的從椅子上站起身,走了下來。
「這什麼圖?你要這個地方有何用?」
稍稍的掠了一眼,軒轅懿抬起頭,那不過是一張十分普通的場景而已。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便是五行命陣的陣場。」
谷芷煙淺淺的一句話,頓時驚了兩人,軒轅宸和著赫遲具是滿目驚訝的看向她。
「至於這圖是從何而來,一時我也說不清,你們只管看看,認不認識這裡。」
對於這樣的探究,谷芷煙毫無心慌,畢竟在來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半響,直到真的確定谷芷煙臉上沒有任何的異樣,這才把眼神重新落到那張圖上。
兩人細細的打量了許久,軒轅懿才退開身,緩緩開口。
「宮內的建築格局基本上都差不多,而你畫的這個地方實在太過普通,要找的話,少說也有幾百處。」
幾百?
谷芷煙的眉頭習慣性的往中間聚攏,這個動作現在該是她這段時間做的做多的了。
「可不可以把宮內的佈局圖畫出來?」
這樣應該就可以初步的排除一些,谷芷煙對著軒轅懿說道。
「這倒是不難,圖現在就在我手上。」
軒轅懿轉身,往書桌走去,就在那麼一瞬,谷芷煙突然意識到自己提了一個什麼問題。
一個皇城的佈局圖,在戰爭中何其重要,若是被敵人探了去,這後果可不是一般的嚴重,而現在她不過只是稍一提。
他卻沒有一絲猶豫的轉身就要拿給她,他就那樣的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