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芷煙冷眼的看著自己所處的環境,漂浮在半空的身體,這裡又是夢境嗎?
忽然一陣琴聲自不遠的樓房裡傳出,而自己的身體不由的隨著琴音往那個方向飄去。
飄過各種宇榭樓台,越過大大小小的碧綠河池,一直到河面上的一座樓宇前停下,在那個與樓宇連接起來的,一直駕到湖中央的涼亭裡。
那琴聲正是從那裡傳出來,隔著一大片湖面,又加上那亭的四周還懸掛了薄紗,所以谷芷煙只能很模糊的看見那個那撫琴之人是位女子。
身體再望前飄了飄,一直停在那只距涼亭不到半米的地方,眼神無意的滑向那亭內,是何人能夠彈出如此柔腸百轉的音律?
就在她想要掀開薄紗的時候,不遠的那條連接涼亭與樓宇的木橋之上,傳來嬌嫩無比的呼喊聲。
「母后,母后,你在哪裡?」
谷芷煙扭過頭看向那一路磕磕碰碰的小跑過來的小東西,整個身子都被裘皮製成的衣裳包裹著。
手上還帶著厚厚的護圍,頭上也戴著一頂同款做工精細的裘帽,芷露出一雙閃閃發光的眸子。
「母后,我不找著你了。」
那小孩不過三歲左右,所以連帶著聲音也是柔柔的奶腔味,那張可愛的小臉因為剛才的奔跑而顯得通紅,小小的鼻尖還懸掛了些露珠。
「懿兒,快到母后這裡來,看看你把鞋子都弄髒了。」
那為女子張開雙臂,笑臉的迎向那小身子。
懿兒?
谷芷煙的身形微微的顫了顫,他是軒轅懿?
眼神瞥向那窩在那女人懷裡的小身體,那她是他的母后?
谷芷煙連忙的移動著身體,轉到他們跟前,那麼一張驚天的容貌就毫無預警的出現在自己的眼簾。
她一直都知道軒轅懿的相貌是很為出色的,也想過他的母親要生的怎樣的容貌才能孕育出這樣的人。
現在看到這樣一張臉後,谷芷煙完全相信了傾國傾城這個詞語,在她的腦海裡竟一時完全找不到任何的詞語來形容她的相貌。
怕是那樣的容顏,用這世間的任何一個詞去形容對她來說都會是一種熟讀吧。
「母后,為什麼今天父皇沒有來看懿兒啊?」
在自己剛被沾污的鞋子被母后擦拭乾淨後,那小孩仰著頭很是天真的問道,眼裡是毫無掩飾的失落。
「懿兒,你父皇今天很忙,他說了下次再來陪你練字。」
輕抬手,那女子淺淺的擦拭了那小孩的嘴角,那上面是早上吃糕點時不小心沾染了的點點碎屑。
那女子舉手投足間滿滿的儘是寵愛。
「就算再忙也要來看看我們的太子啊。」
一陣充滿磁性的話語含帶這大笑,掀開一側的薄紗大步邁了進來。
「父皇,父皇。」
那小孩再見到來人後,立馬掙脫女人的懷抱撲向那人。
「懿兒,父皇沒在的時候有沒有好好的照顧母后。」
那男人很是慈祥的一把抱起小孩,讓其與他直視。
「當然了,懿兒把母后照顧的很好,現在母后都沒有咳嗽了。」
那小孩很是自豪的仰氣頭。
「怎麼來?不是說很忙嗎?」
那女子很安心的看著那和樂融融的畫面,起身,向那兩父子靠近。
「再忙不是還要吃飯嗎?朕餓了,你們陪朕用膳吧。」
迎上女子巧笑的容顏,那紫衣男子滿臉的容情。
谷芷煙的眼神一直緊盯著那相擁離去的三人,這就是軒轅懿的母后和父皇嗎?那麼先前的那個夢裡,那位紫衣男子也是他父親了?
看著情形,軒轅懿小時候似是過的很好,那後來為何有變成了那般?還有她從未見過他提極其他的母后。
先前想是兩人不合,但在見證過這一幕後,任是誰也不會相信他們不是母慈子孝的一對。
身體開始慢慢的向後退,谷芷煙站定了沒有任何的反抗,直至週遭的場景再度清晰。
「母后,母后,你醒醒啊,你睜開眼看看懿兒。」
一陣哭喊聲傳至谷芷煙的腦海,低下頭,身側是跪坐在床邊的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跟著他對自己的稱呼。
谷芷煙知道他也是軒轅懿,只是比起剛才那個這有稍稍長了幾歲。
轉向那床榻,一個面容慘白的女子正微閉著眼躺在其上,那呼吸明顯是入多出少,撐不過幾時。
「懿兒,不要怪你父皇,也不要恨宸兒,母后不想看到你以後都生活在仇恨裡,答應母后好嗎?」
那女子掙扎的睜開眼,語氣無比的堅定。
「母后,是宸的母親,我看見了,是他的母親把東西下在了你喝的藥裡,為什麼父皇不相信我。」
「噓……」
床榻上的女子在聽見這番話後,立馬伸出手掩住了自己兒子的口。
「懿兒,忘了你剛才所說的一切,母后是自己身體弱,絕不是被人所害,你記住了沒?」
「母后……」
那般小的孩子根本無法理解大人的世界,只知道闡述這自己所見的真實。
「懿兒,你答應母后,絕不可以再提起這件事,不然……不然母后……」
因一時的激動,那女子一口氣未緩過來,一張口,滿嘴的鮮血盡數噴濺在那跪坐在床前軒轅懿臉上。
「母后,母后,懿兒答應,懿兒答應。」
來不及擦拭自己臉上的血跡,他連忙的俯身拍撫著自己母親的胸口。
「懿兒,母后知道……委屈你了,但……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替你父皇看住這江山……」
那柔柔的嗓音漸漸淡去,到最後完全沒入黑暗。
在那一刻,一直緊握著她手的軒轅懿,渾身僵硬,眼神空洞的死死盯著那已緊閉著雙眼的女人。
滿身的血跡沾染在那張精緻的臉上,竟顯得無比的觸目驚心,谷芷煙突然感覺的心底隱隱的作痛。
抬起手,撫向自己的胸口,作為靈魂她也會痛嗎?
身體慢悠悠的飄了出去,站在那河池之前,那遠處的涼亭依舊佇立這,四周的帷幔也如當初那般隨風搖曳。
只是那場景卻再也回不來,這跳躍著的記憶,不完整的故事,谷芷煙很難評價是誰對誰錯。
但那女子臨死前孤寂無比的神情卻深深的容了她的腦海,再也揮散不去。
縱使你有絕世的容顏,百般情腸,也敵不過那地府的召喚令,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後沒有一人能再記得自己。
這就是身為後宮的女人?
注定連死也無法清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