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抱著谷芷煙回到皇宮,軒轅懿並沒有把她送回聖女殿,而是一路風風火火的趕往自己的寢宮。
「快,傳太醫。」
才剛把谷芷煙放在床上,軒轅懿立馬吩咐道。
「是。」
「還有,把宿星也叫過來。」
扭過頭對著立在一旁的赫遲喊道,那穩健的身影卻遲遲沒有移動半步。
「聽到沒有,把宿星叫過來。」
再沒聽到響應後,軒轅懿滿目充斥著血絲厲聲喊道。
「皇上,今日他已經隨我們出了皇宮。」
雖然這是句眉頭沒腦話,但卻頃刻間讓已處於暴走邊緣的軒轅懿冷靜了下來,悠悠的放開谷芷煙的手,微顫的站起身。
「赫遲,她不能有事。」
她不能有事……
她不能有事……
她不能有事……
那一刻軒轅懿近乎懇求的語氣,完全無助的神情,由外而內的直直打進了赫遲那堅韌的身軀,烙入骨髓。
這是第二次,在軒轅懿身邊這麼久,這是他第二次看見他這樣類似崩潰的表情,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後,他以為他早已經強大的抵制住任何的攻擊。
而這次,他卻因為一個女人,那個正躺在床上不知生死的女人,讓他再一次感知到他還擁有一個人該具備的情感。
在以後那麼長的歲月裡,他無畏無懼,無怨無恨的待在她身邊時,最先的感觸也是因為那句發自肺腑的言語吧。
她不能有事……
「看時間,宿星現在應該回來了,我們現在就去他那裡。」
沒有等待回答,赫遲上前,一把抱起躺在床上的谷芷煙,可在手剛接觸到那溫度的時候,心下頓時一愣。
竟是那般的淺淺冰涼,低下頭,竟察覺不到她的任何呼吸聲,原來是這般你才這樣恐慌害怕嗎?
沒有再猶豫,赫遲抱著人大步的跨出門外,他知道那人一定不會就這樣放棄的。
不知是早就知道他們會來,還是巧合,宿星房間的門是打開的,一路暢通無阻的衝進屋內。
「宿星,你快來看看她。」
放下人,赫遲那大嗓門在屋內響起。
「你莫不是也想拆了我這庭院?」
一聲細細的調笑之聲從裡屋傳出,宿星依舊一身白衣的出現在他面前,只是過於慌亂的人並沒有注意這衣和出宮前的那件袖口的花樣稍稍有些不同。
「你在就好,我還怕你沒回。」
在見到人之後,赫遲的心微微的落了下來。
「你這般急喚我哪敢不來。」
潛藏在衣袖下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面上的表情卻依舊的風輕雲淡。
「你沒事就好,你快看看她。」
只是注意到他面上表情的赫遲,並有發現那寬大的袖袍下的風雲暗動,急急的推著他往床便走去。
看著床上那幾乎已沒了呼吸的人,宿星扭過頭。
「你先出去,告訴那個人,我會還他一個活生生的谷芷煙。」
赫遲轉過身,看著那屋外的人影,心下沉了沉。
「我替他謝謝你。」
一個標準的禮儀,赫遲淺淺俯身,這是他能想到的最能表達他內心的方法了。
直起身子,大步的屋外。
在確定了門已關上後,宿星那筆挺的身子頓時軟了下來,斜斜的靠在背椅之上,半響。在柔順了呼吸後,他才將木椅緩緩向床邊推近。
白皙的手從袖袍之下伸出來,其掌內隱約的可看到那泛紅的血跡。
微顫的搭向那露在床邊的手腕,片刻才緩緩收回,目光深沉的注視著那張已蒼白的臉龐。
直到身體深處傳至出那陣陣刺痛,才慢慢的轉過自己的木椅,往桌前滑去。
刺眼的亮光一晃而過的閃了眼,一把嶄亮的刀此刻正握在宿星的手裡,目光緊緊的鎖住自己那抬在半空的手腕。
輕緩的移動,刀身一閃,手腕頓時多了一道極深的傷痕,殷紅的液體汩汩的順著傷口流下,落在那早已擺好的瓷碗內。
隨著那碗內的液體越來越滿,宿星的臉色也越來越慘白。
那羸弱的身體好似下一刻便要倒下般,已有些渙散的眼注視著碗內的變化,直到還有一分就將要溢到邊緣的時候,他快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另外一隻手顫抖的從懷裡掏出某個瓷瓶,用牙咬開那瓶塞,到了些粉末在那傷口處。
原本還一直流血不止的傷口竟在碰到那些銀白粉末的時候,奇跡般的癒合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到最後竟完美無缺的癒合,連一絲的傷疤都不曾留下。
收拾好自己的傷後,宿星端著桌上的碗往床邊走去,稍微的抬起谷芷煙的頭,盡數的把那碗裡的血全餵進她的口中。
用手指輕輕擦拭了谷芷煙嘴角的殷紅血跡後,宿星再將帶血跡的碗和刀皆藏了起來,再次整理了自己的氣息。
直到感覺不出任何的異樣,才驅動著椅子,滑到門口,推開了門。
「你帶她走吧,不出兩日,她就會醒過來。」
仰頭對上那筆直的站在門口的身影,那慘淡的表情竟比床上那位還要青上三分,退開了身,宿星很有技巧的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木椅之上。
軒轅懿動動有些僵硬的身體,直到跨進了屋內,才稍微有些放鬆,眼神筆直的看向那正躺在床上的身影。
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在清晰的感觸動那淺淺的呼吸後,那已遠飄天際的心又頓時落回了下來。
掀開被單,軒轅懿將人抱在自己的懷裡,那原先冰涼的軀體現已漸漸的暖了回來,手不由的緊了再緊,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將人抓的更緊。
赫遲也跟著軒轅懿離開了,在走之前很是用心的替宿星關上了門,一直到再也聽不見那裡去兩人的腳步聲後。
宿星才驅動自己的木椅往內側的房間走去,只是在還沒來得及進入屋內,便連人帶椅的摔在地上。
整個身軀都捲縮起來,雙手死命的抵住自己的胸口,精緻的五官皆扭曲在一起,彷彿承受著這世上巨大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