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忍俊不禁,這個白織橋,總是可以讓她心情最差的時候笑出來。
「阿紫,臨熙對你不好,他是個混蛋。」
「沒錯,他是個混蛋。」
「可是我能看的出,這個混蛋深深愛著你。」
聽多了這樣的話,葉紫都不想再反駁了,淡淡地笑了笑,「或許吧,只是我不需要。」
「總是要活下去。」白織橋棕色的瞳孔帶著哀憐看著她,「阿紫,不要用絕食這樣的方法,這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織橋,不論你信不信,我真的不是絕食,我只是吃不下。我試圖努力過,可是辦不到。」
「你晚上會失眠嗎?」
「有時候會。」只要阮臨熙在她身邊躺著,她基本都會失眠。
接下來,白織橋問了她許多問題,除了飲食方面,還問了很多生活和心理方面的問題。
葉紫雖然恨阮臨熙,可是並沒有把這種情緒牽連到白織橋身上,凡事有問她皆會認真回答。
二十分鐘後,白織橋從葉紫房間出來後,直接去樓下找阮臨熙匯報情況。彼時,阮臨熙正一手抄兜,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大會長,葉紫一整天吃的東西加起來,還不如一個孩子多,我仔細詢問了一下她最近的狀況,估計她有可能得了厭食症。」
阮臨熙臉色一沉,半晌,才說:「愛吃不吃,慣的她。」聲音裡有一絲煩躁,又像是洩憤。
「厭食症不能疏忽對待,嚴重的,會致死。」白織橋面無表情地說。
「她不吃,我有什麼辦法?」
「她心裡有結,解鈴還需繫鈴人,就看你怎麼做了。我希望你好好對她,如果你們繼續這樣下去,哪一天她突然死掉我都不會奇怪。」
對於這兩個人之間的事情,白織橋一開始並不打算插手,可是看到葉紫那個樣子,他有了一絲惻隱之心。他不明白,阮臨熙這個枕邊人怎麼就這麼冷漠起來。
他很好奇,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值得如此苦大仇深。不過,這些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他把該說的話說到,該怎麼做就看阮臨熙自己了。
……
晚上,阮臨熙看到寶媽再度將端給葉紫的食物原封不動地端下來時,說道:「寶媽,給我吧,我去勸勸她。」
「少爺,你可要好好開導一下阿紫,這孩子心事太重。」
「嗯,我知道。」
葉紫正在窩在床頭看書,看到他進來,冷淡地說:「我真的吃不下,吃了也是吐出來。你端回去吧,省得浪費。」
阮臨熙不理會,在她面前坐下,「張嘴。」聲音輕淡,卻不容置疑。
葉紫沒辦法,只能乖乖張嘴,她知道現在反抗他的後果。結果自然和上次一樣,不到幾口她便跑到衛生間哇哇吐起來。
阮臨熙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起初,還以為她故意不吃惺惺作態,後來又想著她的情況過幾天就會好轉,現在看來,情況比他想的要嚴重很多。
想到白織橋白天對他說的話,他突然有些心慌。
死亡……
他從來沒把她和那個詞聯繫起來。
在他眼裡,她一直如同一隻打不死的小強,頑強地存在著。他沒有想過,她也有離開他的一天,不是一年三年,也不是五年十年,而是永永遠遠。
遠到他再也沒有辦法強行留住她,這個認知讓他煩躁不安。
不一會兒,葉紫走回來坐下,淡聲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阮臨熙伸過手,想要撫摸她的頭,可是她卻嚇得往後瑟縮了一下,只是動作不明顯。
看到她這幅怯怯的樣子,阮臨熙忽然心有不忍,心裡不知道哪個地方,莫名地疼了一下,開口說話的聲音柔了許多:
「吃不下就不吃了,你想吃點什麼,我叫寶媽去做,做不了的就出去給你買。」
葉紫一怔,問道:「你是在關心我嗎?」
「我當然關心你,你是我唯一的牽掛了。」
聞言,葉紫有些意外,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輕易說出這樣的話。
只是現在的她心灰意冷,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動不動就感動到不行的小姑娘了,她緩緩搖頭,說:「不必這麼麻煩了,我什麼都吃不下,什麼都不想吃。」
阮臨熙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聲音冷硬地說:「如果你再這麼頑固,我就給叫織橋給你輸吊瓶了。」
葉紫聞言,嘴唇顫了顫,「不要輸液,我……我喝點燕麥粥吧。」
OOO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周或是一月,於她沒有分別。
白織橋每隔幾天就會來阮家一次,同時還帶著一名心理醫生。
葉紫知道,那是阮臨熙授意的,專門來開導她的。
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她沒病,她只是有些累而已。
有時候,她會赤著腳爬上冰涼的大理石窗台,頭髮已經長到腰,她看著自己的影子,覺得越來越陌生,默默流下眼淚。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流淚,不知道為什麼會悲傷,她想不起來,她也曾是一名鮮活的少女。
飯依舊是吃不下,感到肚子空空,就拚命地喝水。
端起杯子的時候,手一滑,杯子墜落在地。
看著一地碎片,她突然就流下淚來,她好沒用,就連杯子都端不住。最近她真是太情緒化了,這點小事都令她生出幾分絕望的念頭。
意志瞬間薄弱起來,她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好,活著對她來說都是一種負擔。
她是以什麼身份住在這個莊園呢?
情婦?禁|臠?發洩工具?還是妓|女?
隨便哪一個,都不是她想要的。
為了一個芯片,她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想離開這裡,不能離開這裡,只有用另一種方式解脫……
鬼使神差的,她撿起一塊地上的玻璃片,對著自己的左手手腕,狠狠劃了下去。
鮮血從切口中噴湧而出,看著觸目驚心的紅色,她生出幾分快意和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