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又安所處的這個村名叫子午村,大約三五十戶人家。離村不遠,有一座山名叫斷壁崖,山中嘯聚了七個惡賊。這七人自然各有名姓,因他們壽短,不時即將隕命,所以就不在此一一說明了,免得各位看官污了眼睛髒了耳朵,即便記住了姓名也沒必要。當然前面已講過,長虯鬚胡的那位是個頭,其餘幾個也都有些本事,自然是專靠打家劫舍為生,人人均是風高放火、月黑殺人的高手。開始時他們還遵循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法則,一般不在近處作案,採取的都是游擊戰術,撈夠了錢糧,然後就扮成客商模樣,顧些騾子毛驢等等馱到他們山上的窩裡。虯鬚胡他們很會算計,老窠裡並未多少吃飯的閒人,除了他們七位,下面就倆燒火打柴做飯的。老婆帶在身邊自然也累贅,想那事兒了,隨便下山扒拉個娘們就是老婆,用完物歸原主,又省心又省事耳邊又沒人嘮叨。太陽出來,哥幾個爬起來就吃就喝,吃飽了喝醉了,接著又睡。年復一年,週而復始,日子倒也逍遙自在。這樣久了,外面的生意不好做了,他們耐不住就壞了規矩,時不時竄到子午村,無非就是搶奪錢財糧食衣物,**婦女,和他們祖上幹得是一門專業。次數多了,子午村人幾乎人人都認識這七個惡賊,奈何他們不得就報官府。官府也不是不管,派了幾次兵,遣了幾回將,每次都是老虎打蒼蠅,猴子捏跳蚤,費時費神,勞命傷財,收穫不大,後來索性就放棄了。
這一日,哥幾個下山集體採購,一抬頭就瞄上了小太監。不是看上了他這個人,而是看中了他的馬。他們怕打草驚蛇讓騎馬人發現了他們的行蹤,一害怕打馬一溜煙跑了,所以不敢靠得太緊,遠遠跟在身後。
鮮世保剛剛得手,他們就跟屁股進了院。自古來「見面分一半」,約定俗成。小太監馬褡兒上的銀兩對半,長槍、寶劍、寶石、手帕等統統歸鮮世保,他們拉走那匹馬包括馬上的鞍裝。鮮世保想想也算公平,虯鬚胡沒有壞綠林的規矩。人家如要和盤端走,他連個屁也落不下。別說七個對一個,就是單打獨鬥,那七個他一個也打不過。這回也是虯鬚胡走了眼,他只瞅中了寶馬良駒、金鐙銀鞍,可沒認出寶劍、鋼槍和紅珊瑚的價值。否則,鮮世保也分不了那麼多。買賣講好之後,加上鮮世保共是八人坐在堂屋間喝酒,天一亮他們就各走東西,這期間虯鬚胡還曾派人查看過小白臉綁得牢靠不牢靠,別讓他半夜裡偷空跑了。
簡短截說,書接上回。潘又安此時不出手還待何時?他這會兒已經掰開了老婦人緊抱他的雙手,早就在等待出擊的時機,一見少女說話就要往牆上撞,立馬一個箭步,如飛一般撲了過去。少女離牆壁大約三五尺遠近,一頭紮過來時不偏不倚正好撞到潘又安的肚子上,只聽「彭」一聲響,潘又安穩穩站住,少女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八個人一同「哦」了一聲。鮮世保嘴快,詫異道:「我把你捆得跟豬一樣,你是怎麼出來的?而且還換了地方。」
小太監嘿嘿一笑,說:「朋友,咱做個交易行嗎?馬我騎走,槍還給我,當然還有寶劍、石頭、手絹,還有……」
虯鬚胡輕蔑地一笑,說:「你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呀?還有什麼?」
「還有這位姑娘。」小太監嘻嘻笑道。
「我妹妹你也帶走啊?」鮮世保嗤笑道,「你個窮光蛋!叫化子吃酒席,做夢去吧!」
小太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說:「我不帶走就讓他帶走了,總不能讓你妹子上山當匪婆吧?」小太監指指虯鬚胡,然後又說,「實話告訴你們,我才不是窮光蛋哩,我的馬是寶馬良駒,劍是金剛寶劍,那塊石頭就價值連城,金馬鐙、銀馬鞍、玉馬鞭等,還有我這身上穿的,就不說了。怎麼樣,小子們眼紅了吧?我拿出我身上的任何一件東西就夠你們吃一輩子……」
八個惡徒人人咽口吐沫個個倒吸一口涼氣,虯鬚胡後悔那把寶劍怎麼給了鮮世保?
「可是這些東西目前歸我們了。」鮮世保揶揄道。
「怎麼吞進去的怎麼再給我怎麼吐出來!」小太監不容置疑的說。
「如果不呢?」虯鬚胡冷冷的回道。
「那就讓你們統統死!」
「說的輕巧,弟兄們上啊!教訓教訓這個狂妄的小子。」虯鬚胡大喝一聲。
瞬間,八個人八個方位,包括鮮世保在內,將小太監團團圍定。
小太監冷冷一笑。
八個惡徒大約是讓小太監剛才的大話嚇住了,猶豫了半天,誰也不敢先貿然出手。
小太監一個鷂子翻身,拳打腳踢,八個裡倒下六個。鮮世保見勢不妙轉身要走,被小太監從後領上提住,猛往牆上摔去,那把寶劍竟倒了過來尚緊握在手裡。
虯鬚胡方才知道遇上真神了,他「倉啷」一聲,扔下鋼刀,兩手抱拳,單腿著地,畢恭畢敬說:
「大哥,我同意你的條件!」
「晚了!」
小太監飛起一腳,虯鬚胡的身子輕飄飄地急奔牆壁而去,鮮世保手中倒握著的寶劍正好派上了用場。
「好啊,壯士為民除了大害了!」
小太監循聲望去,只見門口、牆頭、屋頂上均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