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你個屁!不用你說她也會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裡,她怎麼可能會讓十一陷入流言蜚語裡?」
綵衣……綵衣一定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啊!她會拚死了瞞!
她不能連累十一受萬民所指,綵衣這個一心只會為十一著想的笨蛋她一定會這樣想的啊!
她已經再也配不上十一了,帶著這樣骯髒不堪的身體如何能嫁給十一,如何能幸福下去,萬一事情洩漏,教十一如何自處,教他如何在百姓、兄弟以及群臣面前抬起頭來,綵衣這個古板的白癡怎麼會不這樣想!
十一勢在必得,今日這聖旨彷彿囊中之物,若是真的成了,他們便要擇日成婚,然而……綵衣自己卻覺得,自己已經再也不能嫁給十一了啊。
她只能……只能選擇今天……
「墨塢……墨塢你死不足惜!」
「阮傾城你冷靜點!現在殺了三弟也於事無補了!」墨譽攔住她,「你不覺得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找到綵衣嗎?看你這樣子就知道綵衣一定不見了!我們分頭找!」
「對……找綵衣!找綵衣!」
墨姜一怔,「我去找父皇要兵馬!」
「不要!不要去!」雲灣灣喊住他,「興師動眾十一會知道的!不能讓十一知道……不能……」
看來她還是知道利害關係的,十一若是知道了這其中的緣由,如何會放過墨塢?
她自己剛剛就衝動得要殺了老三,到了十一時,卻會冷靜了。
「老九老十,調動我們的人!讓他們在不驚擾任何人的情況下,尋找綵衣!然後,替老三包紮好,你們先去賽場,替我們瞞著,別讓任何人看出來!」
「……知道了!」
離開前,雲灣灣對已經嚇得不行的墨塢最後恐嚇了一句,「綵衣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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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日頭很毒,曬得容顏的嘴唇一片乾涸。
她還穿著一身褻衣,整個人猶如服刑中的女囚一般,狼狽不堪。
她拖著疲憊又破殘的身子,艱難地在毒日下行走。
不遠了……十里坡就在不遠處。
十年的時間,終於到了。
她終於可以再見他。
大抵只有她這輩子唯一的好姐妹才知道,她的心裡,藏了一個人。
雲灣灣時常笑她是個冰美人,對什麼美男都提不起興趣,然而她只是說笑,因為她知道,容顏不是不喜歡男人,只是一個人的心只有那麼小,她早就在十年前,將心交到了那少年手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她被師父救起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了,她甚至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她唯獨記得,那個不愛笑的少年曾經出現過在她的世界裡。
她記得他們的十年之約,八月十五,十里坡。
她也不記得他們因為什麼而約了十年,但她記得,她的心裡有他。「十年之後,八月十五,十里坡」,這十一個字,她記了十年。
念了十年,等了十年,她終於等來了這場相見。
此時的她,就如情竇初開的鄰家小姑娘一般,一想到他們相見時的場景,臉頰便已經緋紅。她試想著,他們相見會是怎樣一副景象。
她甚至想,等見到了他,她要問一問,他們曾經在一起做過什麼,她是誰,他們為什麼會認識,又為什麼約了十年。
見到他,答案就會有了。
想到這,容顏的心裡就會很開心。
找到他,如同找到自己丟失了十年的記憶,一定會想起來的。
她一步一步,緩慢地向前走著,好幾次摔倒都覺得自己再也起不來了。可是她還是爬了起來,不管將手心擦破成什麼樣,依然堅定不移,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著。
那是她追尋了十年的夢,堅持到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
她快到十里坡了,走了那麼多路,她卻忽然停了下來。
不為其他,她遠遠地看見,十里坡沒有她想見到的人,沒有那個能給她驚喜的人,只有一對正在濃情蜜意的情人。
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夙非離和叮嚀。
他們怎麼會在這?
原來十里坡,並不僅僅只是她跟他的回憶之地嗎?
他在哪裡?還沒有來?
她的視線焦急地在十里坡掃蕩,卻沒有看到除他們兩個之外的第三個路人。
難道……他忘記了他們的約定?
還是其實根本就沒有他的存在,一切只是她摔傷了腦袋,幻想出來的「他」而已?
自己追尋了十年的夢……到頭來,竟只是虛無麼?
然而就在這時,她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阿離,我們便是在這裡認識的嗎?」
「是啊,阿嚀,你還是沒有想起來?那時候我們都還才那麼小,你明明只是個小不點,卻天不怕地不怕,跟現在的你很不一樣。」
「呵……人總是會變的。不是說女大十八變嗎?」
「是啊……十年之後,八月十五,十里坡。沒想到在這之前我便已經遇上了你。」
轟——
容顏的腦子突然變得一片空白,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整個人彷彿被雷劈中了一般,動彈不得。
不……
不會的……怎麼可能……
為什麼……
容顏的心裡從來都沒有這麼痛過,眼淚不知不覺就掉了下來。
為什麼——
竟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