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道,「小女略懂醫術,在鎮上有座醫館,但藥材大多已被沖走或損壞,如今道路不通,上山採藥不便,只怕……」
我歎道,「可惜這次出行帶來的藥材也不多,柳姑娘若信得過我,就隨我去取些來吧!」
柳姑娘笑道,「公子是大善人,小女自然信得過。只是不知公子貴姓,小女該如何稱呼?」
我想都沒想,張口就說,「我姓辛……」等一下,顏陌楠是姓顏的,我幹嘛說自己姓辛啊?
我內心糾結了一路,柳姑娘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後,也不說話。
剛一回來,可兒就急匆匆地撞在我身上,瞧了眼我身上的衣服,頭也不抬就說,「黎主子在這裡擋著做什麼?陛下不見了,快去找啊!」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慌什麼慌?」
可兒抬頭看我,又望了望身後的柳姑娘,驚詫地看著我,「怎麼穿黎主子的衣服,可兒眼拙險些人不出來了。黎主子見您不在了,正急著呢!」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急什麼急?」我指了指身後的柳姑娘,「這位姑娘是我的貴客,去準備些茶水,我們要談些事情,把長歡、古常楓還有這裡管事兒的都叫來!」
「是。」
張知府安排的宅子,怎麼看都像是他的度假山莊。
現代的五星級酒店也不過是比這裡多了些高科技產品,卻不及這裡舒適。我都把這裡當豪宅,百姓見著了豈不是認為這裡就是民間皇宮?
也不知道柳姑娘看著這般景象會如何想。這麼好的地兒,他一個知府也不覺得佈置得太誇張了麼?
其他人還未來,我坐了上座,拉柳姑娘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她好奇地看著我,像是在猜測我的身份。
長歡還未進門,我就已經聽到了他的聲音,「居然不說一聲就走了,陛……下……」
他看著我,皺了皺眉,揚起一絲苦笑,「呵,還穿我的衣服,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快去把衣服換回來!」
「就再穿一會兒,辦完正事後就去換。」
「陛下!」
「民女見過陛下,方才不知陛下身份,還望陛下見諒。」柳姑娘一下跪在地上,我連忙將她扶起來,「是我可以隱瞞的,怎能怪你?」
「她是?」長歡瞧著她,柳姑娘臉上微紅,低聲道,「民女姓柳,名雨霖,是鎮上的一名大夫……」
「姓柳的?哦,看來陛下對柳姓的人都特別偏心,無論男女……」長歡故意說這話氣我,我也不惱,「是,朕就對柳姓的人偏心了。柳姑娘的兄長柳雲揚有功名在身,卻不得施展一身才華,聽姑娘形容覺得人品不錯,所以朕想……」
長歡緊張地問,「陛下想怎樣?」
「朕想先看看他的辦事能力,再想想要不要封他個官做做。長歡,去派人將柳雲揚請來,朕要親自見見他。」
柳雨霖高興地再次跪在地上朝我磕頭道,「民女替家兄謝過陛下賞識。」
「不必多禮,起來吧。朕也是見柳姑娘心慈面善,才信得過柳姑娘。倒是朕女扮男裝,又用假姓騙了柳姑娘,心裡很是過意不去。」柳雨霖啊,你最好是把我說我姓什麼的事給忘了,永遠都別想起來。
不一會兒,人都來齊了,只差柳雲揚一人。
張知府一見柳雨霖便面露難色,眼神慌張,四處閃躲,恨不得將自己鑲進牆縫裡,不讓柳雨霖看見他。莫非這兩人認識,還有什麼瓜葛麼?
柳雨霖走到張知府跟前,抿著嘴揚起一絲嘲笑,微欠著身子道,「民女見過各位大人。」
張知府彆扭著身子,側身甩著袖子,像是恨不得將柳雨霖一袖揮出去,「免禮,免禮……」
說完,又注意到我的眼神,連忙低下頭來,躲回各位官員身後。
我好奇地問道,「張大人,你身體不適麼?怎麼露出這種表情?若是身子不舒服,讓柳姑娘給你瞧瞧,她是位大夫……哦,對了,柳姑娘就是這裡的人,柳家是當地大族,張大人該是認識的吧?」
張知府摸著頭上的汗,「微臣……」
柳雨霖不語,似乎與張知府有什麼過節,兩眼冷漠地看著他,盯得張知府閃躲不及。
古常楓走上起來問我,「不知陛下招微臣前來,所謂何事?」
他看著我一身男裝,再看了看我的頭髮,皺了皺眉,眼神有些奇怪,欲言又止,卻又未開口忍住不問。向後退了幾步,福下身子,不再看我。
我眨著眼睛,「自然是想弄清楚這些年來,朝廷賑災銀兩的去路和用途,好好整頓整頓,以免自己被人蒙在鼓裡,當猴子戲耍。」
這話說得尖銳,沒人再敢開口。我繼續說道,「等柳雲揚來了,當著各位大人的面講講這鎮上的民生民苦,再做決定要不要殺一儆百,以儆傚尤。」
長歡一驚,連忙拉著我的袖子說,「陛下,出什麼事了麼?」
「方纔出去了一會兒,只跟百姓們說了幾句話。短短幾句就讓朕見識了所謂的父母官,見識了這些父母官拿著朝廷的錢所做的勾當!」
說著,我猛地一拍桌子,「張大人,洪水淹了這個鎮子,唯獨這宅子沒毀,還取名飄溢居,別具一格啊!」
張知府嚇得跪在地上,全身顫抖地說道,「陛下,微臣疏忽,微臣疏忽。」
「疏忽?疏忽就能弄成這樣子?張大人,國家是信任你才年年撥款賑災,想不到你竟拿著百姓的救命錢和救命糧中飽私囊,不管百姓的死活。你可以說是一時疏忽,那朕也可以說是一時氣憤。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陛下……」
幾位侍衛聽令,將張知府拖了出去,門外傳來聲聲慘叫,屋內的另幾位官員也嚇得雙腳發顫。就連平時多話的長歡見了我今天這般生氣的模樣,也不敢開口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