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怕沒人瞭解他吧。」
曾經,我以為自己很瞭解他,但轉眼間,他似乎變得比原來更冷漠。
唯一知道的,僅是兩年前顏陌楠登基之時他就已經在這裡,容貌不變,性情相似,究竟是穿越還是輪迴轉世?
若是轉世,是不是奈何橋上的那一碗孟婆湯讓他將前事都忘了只記得那張刻在心裡的容顏?
不對,他是清玄塑造而出的重生人,他的一切應該都是清玄所為。
可是清玄這麼做,究竟是何意呢?
我突然有些想他……
「這天下間真有壯士不愛江山只愛美人的麼?這樣活著只怕有些窩囊!」長歡一聲冷哼,我問他,「那你以後想做什麼?」
「自然是闖蕩江湖,行俠仗義,鋤強扶弱,名震天下,重建黎家聲威!」長歡說得暢快,我只是無奈地搖搖頭,「誰人心裡都有理想,只是需得活下去,總要找些理由和信仰。」
長歡不懂我的話,呆呆地望著我。
凝視這古常楓的背影,感覺他也是那麼的寂寞。
毒男,若當年你不曾違背黎笑歆,不曾幫我救人,我們還會在一起麼?還會像現在這般無助麼?
又趕了幾天的路程,進城遇客棧就休息,行山路就馬不停蹄的趕路。
不過說來也奇怪,我本以為江湖險惡,該遇上幾個大毛賊或是其他什麼阻礙,但一路上風平浪靜,靜得讓我覺得我從未有過這般的好運。
長歡說,天下人都知道我一代女皇親自前往災區救災,怎會有人敢來生事?可我奇怪的是,遇見的外人甚少,像是特意給我們讓了道,或是行了方便,就連路過的酒家和住宿的地兒,也專程留給我們似的。
我倒不是怕什麼壞人,有壞人來我見一個打一個。就怕有人暗中幫忙,弄得我心神不定,就像以前黎笑歆,雖然他幫過我許多,但是很讓人討厭!
此後的路程沿河而行,上流水靜,看不出任何災難。但再往下走,堤壩被沖毀,殘石散落,水面狼藉。
再往下,那便是觸目驚心的慘景。百姓見我們來了,紛紛磕頭謝恩,知府大人領著當地官員前來迎接,大呼萬歲。我舒了口氣,這裡的次序倒是比我想像中要有條理。
按人數分配糧食,孤寡則可直接領到熱粥。我瞇著眼看著古常楓和長歡幫著分物,心裡一陣暖意。
張知府找我商討重建之事。進瞧他,才見他滿臉的淤青,我好奇地問,「張大人,是不是有暴民為難你了?」
張知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全身發抖,手腳不知該如何擺放,語無倫次,「陛下,沒有,哪裡……微臣不小心摔的,沒有人為難臣……」
摔一跤就能摔成這樣?怎麼我越看越像是被人打的?誰敢動手打朝廷命官,他還不敢說的?
絕對有問題!
我說,「張大人無需擔心,朕帶古將軍以及手下前來便是為了幫助百姓重建家園,如今還需設計和規劃,以防來年遇災一切又毀於一旦。」
張知府連連點頭,「陛下說得是,微臣聽候陛下安排。」
才短短幾句話便聽出張知府這人只知阿諛奉承,並無獨到的見解和能力。難怪年年洪水,年年賑災,百姓仍是叫苦連天。早不修做什麼去了?
難道都不知教訓麼?還是看我來了才著急了?朝廷撥下來的糧食和銀兩,定是被這些奸臣中飽私囊了!越想就越看他不順眼,又重新安排了自己的人,能比把這些緊要的事交給貪官污吏的好。
看來要想真正地瞭解民需,我還是得親自走訪。
古常楓、長歡、可兒現在都忙著,沒人守著也沒人煩我。
我偷偷地跑了出去,找了件長歡行李裡的男裝換上,將頭髮一束就走了。
這不出來還好,一出來又嚇住了。街頭巷尾,縮著的捲著的百姓抱在一起,望著白米落淚。
「老人家,你們這是怎麼了?」
老人抬起枯燥的手,顫抖地舉起白粥,「你從外地來的?我們這裡窮鄉僻壤,發不起財。當官的不管,還欺壓我們。若是旱災洪災更是不得了,他們過得逍遙快活,我們卻幾月都見不到米粒啊!只得吃草根子,才生的娃都養不活。這次要不是皇上親自帶人來了,我們只怕連一碗熱水都喝不上!」
「有這等事?」果然都是些貪官!想不到我本只是逃脫宮廷的束縛生活,竟救了這麼多人的命,又忙問,「朝廷帶來的食物不多,你們損失有多大?鎮上可有賢良的讀書人?請他們幫你們做個記錄,重建時才好盡量幫你們!」
「這……」老人家搖搖頭,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這位公子,」一個盈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身看見一位穿著較乾淨,長的伶俐乖巧,年約十八的姑娘福著身子對我說,「難得這位公子有心,看公子穿著打扮定是出自富貴人家,卻不嫌棄我們這些又髒又臭的災民,實在難得一見。小女斗膽向公子舉薦一人,家兄柳雲揚是這裡的私塾先生,雖有功名,但朝中無人照應終不得施展報復,卻一心為國為民。家兄處事心細,對鄉里鄉親的情況也瞭解,交給他處理定不會出差錯。」
聽這姑娘說話大方得體,像是一眼便可看出我能幫到她哥哥一展手腳。
不過是姓柳的,柳塵封也說這裡是他祖家,怎麼她會說朝中無人?我道,「姑娘所說的事我一定會稟明聖上,只是不知姑娘家中之人與當朝丞相是否出自同族?」
那姑娘點頭,「是同族,但同族不同心,這裡姓柳的人居多,與柳丞相也能攤上關係,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柳家的人只要豐衣足食,不求家資萬千。」
這麼說來,柳丞相也很貪咯?
我道,「那姑娘可知這裡有信得過的大夫麼?洪水一去,多災之地難免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