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連點頭,臉卻紅得發熱。
剛一坐下,老鴇便命人擺上酒菜,喚幾名幼童進來彈琴助興。
誰都知道我家相公琴技一流,每晚我都會纏著讓他給我彈上幾首,才可入睡,一般水準哪裡入得我的耳?
老鴇似乎也看出我提不起興趣,便招手喚來另一批。
這不換還好,一換我就傻了眼,咋跳起艷*舞來了?
我猛喝一口酒,被嗆得厲害,老鴇已意識到這個實在是太雷人,連忙又喚人來。
妖嬈男子們終於退下,耳邊傳來一陣笛聲。我抬頭,只見一身墨衣男子,手持青笛,斜長眼睫低垂,幾乎看不清神情,只覺他冷漠卻不失威嚴。
老鴇見我失神,連忙賣弄道:「不錯吧,這人可是我花大價錢買來的,無論外貌還是身材都不錯,更何況還有才藝……如何?」
我頻頻點頭,這和之前看起來也差別太大了吧,眼前男子分明就是個大大大帥哥,良家婦男的典型,跑妓*院來幹嘛?
一曲盡,男子緩緩放下青笛,目不轉睛盯著我,半晌後,突然揚起一絲微笑。
那笑彷彿深入骨髓,像羽毛一般,往我心尖一掃,弄得我渾身酥麻。
完了完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怎麼可以對其他男子一見鍾情,還心花怒放呢?
「媽媽,這酒您自己慢慢喝,我……我先回去了……」
我紅著臉奪門而出,跟逃命似的,風風火火衝回家,大口大口喘氣。心裡不免暗想,老鴇果然好手段,居然弄到這麼個絕色,日後不知會有多少大家閨秀不顧顏面,大把大把往翠紅樓砸錢!
我怎麼能讓如此優質男淪落風塵?思前想後,連忙打開錢櫃翻銀子,可一想不對啊,我若是拿相公賺的錢,去贖一個風塵男子,豈不是……
「在找什麼?」
溫柔的雙手環在腰間,將我牢牢扣在懷中。清玄低頭看著我手中銀票,不由笑道:「想買東西?」
「是……」
「買什麼?」
「人……」
「買人?」
清玄眉頭微蹙,我連忙解釋道:「最近桃花釀的訂購不是越來越多了麼,我尋思著要不要多請些幫工……」
「好,你拿主意。」
他笑了笑,揉著我的長髮,目光沉靜而溫柔。
我心虛得厲害,還打算翻身做主人,可到底還是個夫管嚴……
不知何時,發間多了一支玉簪。
「這是什麼?」
「禮物。」
「幹嘛突然想到送我禮物?」最近似乎也沒什麼節日。
清玄卻是一笑:「你以前有個類似的,天天戴著。」
「是,是麼?」
「是,在原國的時候,那還是我送你的。」
他緊緊凝視著我頭上髮簪,陷入沉思,我卻十分好奇:「那原先的髮簪呢?」
清玄一愣,漸漸鬆開我:「我、我忘了……興許在逃難時丟了……」
「是麼?」我狐疑地看著他,總覺得他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去準備晚膳,你再歇會兒吧。」
說罷,清玄便離開了我的視線,我不明白他這究竟是怎麼了,難不成我剛剛有說錯話?
我狐疑地往伙房(古代對廚房的稱呼)去,卻突然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在質問:「你真的要放棄一切,在這裡過一輩子?就為了一個女人?」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過問!」
「為何我不能問?我可是你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她算什麼?!不過一個亡國公主!」
「閉嘴!馬上給我離開這裡!」
「我不!」
「蒼鷹!帶李小姐離開!」
「是!」
我狐疑地守在門口,沒見什麼人出來,屋內的爭吵聲也停止,忍不住走進去,卻只看見清玄一人。
「剛剛……」
清玄回頭,一臉的風輕雲淡:「怎麼了?」
「沒什麼……」我朝四周看了看,果然沒有任何人,難道是我聽錯了?
不可能啊,這青天白日的,我又不是見鬼……
想到此處,不由打了個哆嗦,慢悠悠地退回房去。
晚膳後,阿喜娘來找我,說是有一位外商今日來訂酒,不知該不該接,來問問我和清玄的意見。
我是典型相公在,相公拿主意;相公不在,我拿主意的人。此刻清玄就坐在旁邊,自然沒我說話的份兒。
清玄便道:「過兩日我還要去京城,這筆生意等我回來再說。」
阿喜娘聽了這話,也算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便先回了家。
我不解地問清玄:「為何這段日子總是去京城?談生意麼?」
「是……」清玄一愣,半晌後略略一笑,「最近比較忙,不能時常陪你,我不在的時候,娘子最好呆在家中,不要到處亂跑,尤其是……翠紅樓……那種地方……」
我連忙正色道:「我如此正直一個人,怎麼會去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
清玄淡淡笑道:「知道就好。」
他這話什麼意思?下午他不是不在家麼,怎麼會知道我去了翠紅樓?
次日一早醒來時,清玄已經離開,我想他大概已經趕往京城。我準備去酒窖看看,哪裡剛離開寢臥,一個黑影就突然落在眼前,嚇得我連連後退。
「夫人,最近外面不安全,還請您留在家中。」
我驚訝之下,腦子裡突然冒出個念頭來,我家相公什麼時候在家藏了個男人,這究竟有何用意啊?
難不成是怕我偷偷跑去翠花樓偷腥,所以事先給我備了個?
「你是?」
「屬下是主子暗衛,主子讓屬下留下保護夫人安全。」
原來如此,嚇我一跳。
不過本著好奇,我還是忍不住追問:「你說最近不安全,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
見他不願回答,我也不便追問,只叫他先起來,日後不必跪著回話。
黑衣大哥起身,我這才看清,原來他長相也不錯,只是生得一副殭屍臉,讓人不敢正視。
「那個,可我必須去酒窖一趟,你看,要不你換身衣服,與我同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