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夜無聲地回過頭,看著已然熟睡的連曦,背著他傳來均勻的氣息。過於單薄的薄被覆蓋在她,的身上,止不住顫冷的她,在睡夢中隱隱地抖顫著身子。
毫不猶豫地,他走至她的床前輕輕為她將被子蓋得更要、並拿來自己的外麾再披蓋在上頭,伸手拂去一綹落在她頰上的髮絲,而後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細看她這張令他再也無法漠視自己身心需索的容顏。
蓮花燈在燈油燃盡時悄聲熄滅,一直裝睡的連曦,在洛夜的指尖輕滑過她的唇瓣後,她在心底偷偷地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酣然入眠。
***
廂房裡的蓮花燈,在夜半時分,陡地被點亮。一陣寒意襲來,燦亮搖晃的光影中,一柄細細長刀悄悄地貼上連曦的纖頸,涼意讓她瞬間驚醒。
整個人累得沒勁的連曦,躺在床上歎息連天地問著又把刀子架上她脖子的人,「為什麼你們這些要找他的人,統統都愛把刀子往我的脖子上擱?」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每次有人要來找洛夜,她都要接受這種不平等的招待。
「洛夜人在哪裡?」頂著光頭、身著一身袈裟的慈威,揚著刀示意她坐起來。
連曦邊在床上坐起邊整理著衣衫,「洛老兄夜半就出門了,我也不知他是上哪去。」那個洛夜也不知是怎麼了,坐在她的床畔看了她大半天後,就莫名其妙地出去了。
接獲密報而追來此地的慈威,面容就像是一名慈眉善目的年輕和尚,他不斷地打量著燭火下的苦笑,而後瞇細了眼。
「你是他的誰?」居然有女人會和洛夜在一起?這個女人的來頭一定很大。
她誠實地歎口氣,「我是他的跟屁蟲。」
「你憑什麼跟著他?」慈威不信任地勾起她的下巴,愈看她愈是覺得美麗,嘴邊也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垂涎的笑意。
在他那種不懷好意的眼神下,連曦七手八腳地將自己給包個密不透風,並且開始懷疑起普通的和尚會對女人露出這種眼神嗎?
她總覺得這個和尚有點古怪,她不禁努力地想著洛夜所結的仇家裡,有哪一個是個和尚。
「憑我想勾引那個冷冰冰的假死人不行嗎?」她漾出媚笑,拿出識人的看家本領來套他的口風。
慈威對她的笑有些目眩神迷,手間的刀子鬆了又緊、緊了又鬆。而只是這麼一具簡單的反應,就足以讓連曦搞清楚來者是誰了。
「你想勾引他?」慈威重新審看了她一番,
「你也想搶連心玉?」這麼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也知道八卦玉的事?她是誰派出來的人?
她翻翻白眼,「我才懶得要他的那塊破玉。」那塊老是會引來仇人追殺的玉,送她她都不要。
「你不要連心玉?」慈威不知不覺地在她的身邊坐下,錯愕地問著這個有人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還能心平氣和的女人。
「不要。」她愛困地揉著眼。
「拜託你有話就快說,本姑娘累得很,我還想再睡一回。」
「那你與洛夜是什麼關係?」慈威將刀面貼上她的面頰,讓想睡的她又不得不正經地坐好來回答他。
連曦合作地坐直了身了,可是她全身的寒毛卻豎了起來,她稍稍轉過頭。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露在衣額外的玉白頸項。
她沒好氣地睨他一眼,「本姑娘和他的私事你這個假和尚也要管?」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他做事要敬業?想裝成和尚就得裝得一副六根清淨的樣子,老是用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看著她,是嫌她猜不出來啊?
他震驚地張大了眼,「你說什麼?」
「慈威公子,我建議你最好是打消念頭別去搶洛夜的連心玉。乖乖的去當個真和尚,這樣你的命可能會長一些。」連曦乾脆一口氣把話說完,並且懶懶地盯著他,等著看他有沒有打算要走。
「你怎麼知道我是慈威?」他易容過無數次,這個女人怎麼知道他是假的?而她又是怎麼知道他的名字?
「洛夜說過會有個叫慈威的人來搶他的玉,他還說……」她偏著頭回想,話說到一半又將小嘴一合上。將話嚥回肚裡去吊他的胃口。
慈威變得有點急噪,「他說什麼?」
「他說他要拿你的血餵飽他家的劍。」她伸手指向他光禿禿的腦袋,滿臉的同情。
「就憑他?」慈威一點也不把她的警告放在眼底。
廂房的門扉剎那間被一道凌厲的劍氣擊碎,蓮花燈的燈焰,急急搖動。
洛夜慢慢地踱了進來,「就憑我。」
慈威立刻伸手捉起連曦,站在床前與他對峙著。
「老兄。」被人粗魯地捉著的連曦受不了地蹙起柳眉,「請你把刀子往那個姓洛的脖子上擱,別再放在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身上了好嗎?」
為什麼他們每次都愛拿她當擋劍牌?
洛夜兩眼停留在慈威那只摟緊在連曦纖腰上的大手上,看著這個一向以淫名出名的慈威在拿連曦當人質時,還邊對她毛手毛腳……不知哪來的心火忽地竄了上來,刺目的光芒從他的眼中迸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