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欽看著她的樣子,心下不忍,他沙啞著聲音,「好……」
許陌見白欽站著不動,催促道,「你快去啊,快去告訴他。」
「好。」白欽知道許陌根本就是不願意面對現實,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打破呢,雖然,該面對的她遲早都得面對,那麼何不讓她遲一些身體好一些再面對?
他答應著轉身,卻再次被許陌叫了住,她在自己身上翻找了半天,才拿出一串鑰匙來遞給白欽,道,「這個,你把這個給他,讓他別總是把鑰匙弄丟了,要是再弄丟了,我們兩個就都回不去了。」
白欽看著那串鑰匙,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腦海裡清楚的記得在陸淮安倒下時,身上落出來的鑰匙,只是那時候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他們的傷勢上,誰還有空去理會那串鑰匙?
她明明是記得的吧,許陌明明就是記得的啊,卻要偽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他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平靜的面對許陌,他怕自己再面對著她,會忍不住像個女人一樣感性。
他再次轉過身,可是剛踏出兩步,病房裡就再次進來一人。
而這個人,讓他心中一凜,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陸爺爺。」他禮貌叫道。
陸岳似乎沒想到他也在這裡,微微愣了一下,沉聲「嗯」了一聲,然後拄著枴杖大步走到許陌的病床前。
他沒有多講一句話,提起枴杖就像許陌打了過去。
「啊——」許陌本來在看到陸岳的時候就有些愣住,哪曉得他開場就是一枴杖給她打過去,她更是沒反應過來,腦袋生生挨了他一枴杖,鮮血瞬間就流了下來,她痛得驚呼出聲。
屋子裡的白欽和許寒生也都愣住了,他們哪裡會想到陸岳竟然這麼對待許陌。
可是即便如此,陸岳卻似乎還不甘心,他作勢又要一棒朝許陌打去,許寒生死死將許陌護住,白欽則握住陸岳的枴杖。
「你給我放手!」陸岳冷喝道。
白欽蹙眉道,「陸爺爺,您這麼做是不是太過了。」
陸岳冷笑,只是那笑裡,比平時多了一份蒼涼,「我太過了?她現在算什麼,害死我兩個孫子,難道她就不該死!要是在部隊,她這樣的人,我立馬就拉去槍斃了!」
「陸淮安為了你三番五次的忤逆我,那你呢,他現在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你還有臉躺在病床上享受?!」
他說著就覺得生氣,又想上前,卻被白欽攔住。
他恨恨道,「別以為我不知道,警方都已經告訴我了,陸淮安頭上那一槍是她打的!如果陸淮安有個閃失,我要讓你拿命來換!」
他說著,就拄著枴杖恨恨離去,想必,是要去手術室外面候著陸淮安。
他來得快,去得也快,可是病房裡再也無法平靜。
許陌愣坐在床上,任由頭上的血不斷的往下流,她彷彿根本不知道疼痛一般。
許寒生叫了護士來幫她止血,她也只是呆呆坐著,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
直至搖著頭歎著氣離開,許陌才忽然轉過頭來朝白欽笑道,「你說陸爺爺脾氣怎麼這麼暴躁啊,脾氣暴躁也就算了,怎麼神智也不清楚了,他怎麼說陸淮安在手術室呢,陸淮安應該好好的等我去送鑰匙回家才對啊,他還說我打了陸淮安一槍,我早就不是警察了,哪裡來的槍?白欽,你說陸爺爺是不是生病了呀?陸淮安現在不在,你快去把陸爺爺照顧好……不行不行,你還是先給陸淮安打個電話吧……算了算了,還是我來打……電話呢,爸,電話……」
她亂動的小手被許寒生徹底按住,他老淚縱橫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許寒生只知道陸淮安受了很嚴重的傷,然後許陌驚嚇過度昏迷,卻不知道這其中竟然有這樣的事發生。
他根本無法想像,許陌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和痛苦。
他抱著她,哽咽道,「陌陌,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爸,我就是打個電話……你把電話給我……我這麼久沒給他打電話,他應該也有些著急了……」
許陌掙脫許寒生的懷抱,胡亂的翻找著,她的動作很凌亂,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麼,她只是匆忙的重複著翻找的動作。
「陌陌!」
許寒生想要再次去按住許陌亂動的手,可是許陌卻像瘋了一般推開他,然後下床在屋子裡亂找一氣。
白欽終於看不下去,他走上前,死死按住許陌的手臂,大聲道,「許陌!你給我清醒一點!陸爺爺說的沒錯,陸淮安現在在手術室手術,生死未卜,他為了你寧願捨棄生命,你就是這麼報答他的嗎!」
「不是的,不是的,他還好好的,好好的……你不能撒謊,你怎麼能撒謊騙我呢。」
「騙你的人是你自己!你在這裡鬧有什麼用,他現在正躺在手術室冰冷的床上,你去陪著他,給他打氣,你在這裡自欺欺人有什麼用?自欺欺人就可以永遠不用面對現實可是改變現實嗎!」
「不要說了,白欽,不要說了……」
許陌支撐不住的雙腿發軟,白欽將她抱在懷裡,輕聲道,「陌陌,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大家都沒有怪過你,你就算責怪自己也不該是在這個時候。我們都很擔心淮安,也很擔心你。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莫說我們,要是淮安知道了,他該對你有多失望?他拼了命的救你,可是你卻在這裡瘋瘋癲癲,你怎麼對得起他的犧牲。我們都在手術室門外陪著他,可是你呢,你是不是也應該振作起來?難道你想讓自己先垮掉嗎,還是你想讓淮安醒來以後得知的第一個消息就是你在病房裡胡鬧裝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