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她睜開眼來,入目的是冰涼的雪白一片,高級病房裡空蕩蕩的感覺讓人心涼。
也許是因為昏迷和缺血,她覺得頭腦仍然有些昏沉。她愣愣看著她打著點滴的手,記憶逐漸恢復。
可是她只記得自己昏迷了過去,之後的事就再也不知道了。
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孩子,所以下身乾淨的感覺讓她明白自己已經安然無恙,她鬆了口氣。
可是到底是誰救了她呢?會是陸淮安嗎?如果是他,他為什麼沒有守在她身邊?
她怔愣的看著天花板,等了一會兒仍然沒有人進來,她竟然越來越覺得委屈。
或許是人在經歷過生死和磨難以後,總是比較感性,也或許是她覺得自己累極了,也或許她是因為高興,總之,她就那麼看著天花板,看著自己被包紮得似豬蹄的手臂,看著那冰冷的點滴一滴滴的落下,然後流進自己的身體,她忽然覺得鼻子發酸,眼淚沒有預兆的就流了一臉。
自從當了警察以後,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堅強很獨立。
可是經過這一次,她才明白,她再怎麼堅強再怎麼獨立又如何?
她始終是一個女人,一個女人,就希望有男人疼男人愛男人的保護。
她希望在自己有危險時,自己心愛的男人能夠出現在自己面前給予保護;她希望自己委屈時,他能夠將自己圈進他寬闊的胸膛裡,不用安慰,但請給她一個安穩而強有力的心跳;她也希望在她脆弱時,他能夠做她的茅做她的盾,讓她勇敢面對。
*
陸淮安打開病房的門,就看見許陌躺在病床上哭得撕心裂肺。
他急忙走過去,將手中的東西放到桌上,他以為她是因為疼痛而哭泣,他走上去,握著她的手,擔憂道,「很疼嗎?」
許陌看到他的到來,哭得更洶湧了,她不停的搖著頭,眼淚卻嘩啦啦忍不住的往下流,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陸淮安看著她傷心又委屈的樣子,心疼得揪在一起,恨自己不能為她承受這痛苦。
「陌陌,你別嚇我,你到底怎麼了麼?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別嚇我啊……」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他看著她的眼淚,手足無措起來。
他想把她狠狠揉進懷裡,給她溫暖,可是他不敢,他害怕自己碰到她的傷口,讓她更痛。
他只能緊緊握著她的手,傳遞著自己的力量。
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出聲安慰她,他只能一遍一遍的問著她痛不痛,她怎麼了,可是許陌泣不成聲,根本就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問題,她只是不停的搖著頭,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恨自己,可是他更恨那些傷害她的人。
什麼狗屁得饒人處且饒人!
什麼狗屁法律道德!
什麼狗屁給別人留一條生路!
都他媽的狗屁!
他念舊情,誰又能給他一條生路?!
「乖,是不是手還很痛,你等一下,我去叫醫生!」
他說著要走,許陌卻緊緊握著他的手,不停的搖頭,噙滿淚水的美眸裡寫滿了害怕,「別走……」
「好,我不走,我只是去叫醫生,你再忍忍,醫生來了就不痛了。」
許陌還是搖頭,她強忍著淚水抽噎,「我不痛,我真的不痛。你別走,你抱抱我,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抱抱我……」
陸淮安心疼得厲害,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病床的另一側,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許陌抱進懷裡。
她在他懷裡哭了一會兒,他不停的吻著她的額頭她的淚水,不停的安慰著她,他知道她痛,她委屈,她傷心,可是他比她更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漸漸止住了哭聲,輕輕蹙著眉頭,小臉上仍有些委屈。
她吸吸鼻子,朝他懷裡蹭了蹭。
「陸淮安,我是不是很沒用啊。我剛才一醒來,我看見你不在,我就很害怕,很委屈……我一直以為我很堅強的,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哭……」
他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她說的每一句話,帶著鼻音的腔調說得那樣委屈,就好像是對他無聲的控訴。
「陌陌,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
他俯身去吻住她有些乾裂的唇,她熱烈的回應著他,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減輕彼此的痛。
直到她氣喘吁吁小臉通紅,他才不得不放開她。她不依的伸了小腦袋再去索取,他卻不得不制止住她,她現在剛剛醒來,失血過多大腦供血供氧不足,他不能任性。
她有些喪氣的垂下頭,聲音裡夾雜了委屈,「陸淮安,我沒有讓他們碰我,真的,我真的沒有讓他們碰我。不然,我也不會活著回來見你了。」
他帶著怒氣的捧起她的小腦袋,冷峻的臉上全是怒意,「我不許說那樣的話,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陸淮安的女人,我不會嫌棄你更不會拋棄你,我也不會允許你在任何情況下放棄你自己!陌陌,我要你收回你剛才的話!」
「好,我收回,你別生氣,我收回。」她帶著哭腔點頭,或許是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生氣的他而覺得心慌,也或許是因為他的那些話雖然霸道但卻讓她感動。
「陌陌,我不是生氣,我只是不允許,你這麼輕視自己在我心中的位置。」
還是他給她的安全感不夠嗎,她以為倘若她被人玷污了,他就會不要她嫌棄她嗎?
他其實知道她是自己心裡過不去那個坎兒,可是他怎麼能允許她如此輕視自己的生命?
——
晚是晚了點兒,但好歹是更了。
抱歉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