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的目光太過灼熱和悲愴,看得許陌心裡一陣抽搐,她別開眼,不忍再看。
她根本就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他,更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頹廢成這個樣子。
她沒有掙開陸淮安的手,是因為她想讓溫言清楚的明白,無論如何,他和她,都回不去了。
就算沒有陸淮安,他們也都回不去。
在她的婚姻裡,她不允許有絲毫的不信任。
也許她這麼做真的很殘忍,尤其是她看到溫言眼底的悲涼時,她甚至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上前去安慰他,讓他振作起來,不要喝這麼多酒。可是她沒有,她知道她身邊的這個男人一定不會允許,不然他也不會將她的手捏得生疼。她也知道,她這麼做真的很不夠理智。
愛情的傷痛誰都會經歷,六年前,她也曾像溫言這麼消極過,可是最終,她都會振作起來。
這個時候,旁人的安慰什麼都不能改變。
尤其是傷害自己的那個人,若是當年陸淮安會回頭去安慰她一下卻不重新和她在一起的話,這無疑是將她拋入空中卻不將她接住,她只會摔得更痛。
他們四個人就那麼對面站著,隔著大約兩米的距離,誰都沒有說話,這沉默讓人覺得氣氛沉重。
最後還是黃鶯看著溫言的樣子,有些心疼,「溫言,我們回家吧,伯父伯母該擔心了。」
她說著要扶著溫言走,可是溫言卻那麼站著,沒有動彈。
他看著許陌,連眼睛都不願意眨一下。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她了,她一點都沒有變,甚至好像還更漂亮了。
陸淮安因為他過於赤裸的目光不動聲色的沉了沉臉,「我們也該回家了,現在有些晚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他這話說得很是曖昧,別怪別人思想齷齪,只要是稍微有點成長經驗的人,聽著他這話,再看看他們的關係,只怕都得往那方面想。
許陌小臉微紅,她正想反駁他兩句,人已經讓她摟著走遠了。
她想要回頭和溫言說一句再見,身旁人冷冷的聲音卻傳了來,「你看不出來,他身邊那小女生對他有意思嗎,你何必再去給他希望,現在是那個女生絕佳的機會,你少去同情心氾濫打擾別人!」
他說著將許陌的頭往自己懷裡按了按,許陌也沒有再動作,就那麼乖巧的依在他懷裡。
良久,她有些悶悶的聲音才響起,「你剛才也沒必要故意刺激他吧。」
她知道他是跟她一樣的想法,想讓溫言徹底認清現實,可是也實在不排除他有故意的成分。
陸淮安鼻腔哼出一個單音,根本懶得去解釋。
好吧,他是心虛啊心虛。
他就是有些故意,一方面是讓那個男人認清現實別再來纏著許陌,他和她是不可能的。另一方面,他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權,她是他的女人,豈能容他來覬覦?
「溫言,我們也走吧。」黃鶯低低的聲音再次響起。
溫言卻仍在站在那裡不動,他看著兩個人緊緊相依著離開的背影,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他怎麼會不懂那個男人話裡的意思呢,這麼晚了,情侶之間,還能做什麼事?
不,其實也不對,她和他在一起時,她就從來沒有讓他碰過她。
可是剛才,那個男人說那句話時,她羞澀的樣子是那麼的明顯,她一向都是那麼的害羞,可是面對他晦暗不明的話,竟然沒有半點反駁。
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吧。
也是,也是,剛才他們擁吻的樣子和牽著的手不就已經說明一切了嗎?
黃鶯咬著唇,不忍再看下去,「溫言,我們也回家吧,他們已經走遠了。」
「我們?回家?」
他的聲音裡全是嘲弄,他想起剛才那個男人也說了我們,也說了回家。他們一起回家,可是他呢?
他再也沒有家了,他為她買的新房裡,沒有了她,如何成家?
黃鶯聽出他話裡的自嘲意味,咬唇道,「你別這樣,她不在了,你還有我。溫言,你還有我。」
溫言愣愣的看過來,黃鶯也不知哪裡來的前所未有的勇氣仰著頭看他,沒有絲毫的躲閃。
「溫言,我喜歡你,我一直一直都喜歡你。」
她彷彿著了魔一般,勇敢的表白著。
她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她一向都是怯懦的,有時候連靠近他,她都有些害怕和無措。她從來沒有想過有那麼一天,她會這麼有勇氣將自己的心思說出來,還是這樣面對面的方式。
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一直專注著他,小時候他不喜歡和其他小朋友玩,她也不喜歡,他總是坐在角落裡看著其他小朋友,看著那個孩子頭許陌,她就坐在角落裡看著他。
她一直知道他喜歡的人是許陌,後來他們終於修成正果,她就更沒了勇氣,甚至無數次提醒自己要淡了這個念頭,因為她覺得,他們兩個是這麼的相配。
她只是沒有想到,在婚禮上,那個女人竟然這麼狠狠的傷害了他。
那個女人是多麼的自私啊,她難道就沒有想過當他看到那個視頻時是怎樣的感受嗎,可是她卻只是平淡的解釋了一次,她還說信不信由你,說的那樣平靜,彷彿隨便他信不信任。
她問他願不願意再娶她,他沒有說話,她難道看不出來他只是被打擊得還沒有回過神來嗎,可是她竟然再不給他任何機會,就跟其他男人從婚禮上堂而皇之的走了,留下他一個人,悲痛。
她那時多想衝上去安慰他,告訴他,他還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