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林曉璐一邊在齊天的胸膛上摩挲著,一邊溫柔的問道。
齊天無奈的一笑,他知道,只要林曉璐突然的溫柔起來,或者是有一段時間太平靜了,那一定是在醞釀更大的動作,這個女人似乎天生就不是一個安靜的人,彷彿過一段時間總要出一些ど蛾子,似乎只有這樣,生活才有些意思。
「說吧,什麼事?」
「我想開個服裝店。」
「服裝店?」這次這個動作真的是出乎齊天的意料,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想開個服裝店。
「你是工作太輕鬆了,還是覺得錢不夠花?」齊天皺著眉頭問道。
「錢這個東西沒有夠花的時候,只是看你想過哪種檔次的生活,不是麼?」林曉璐笑道。
齊天無奈的一笑,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想過好日子,可是關鍵是要有相應的能力,也許這種不匹配正是世間很多痛苦的來源。
「你又是讀研又是出國的,現在回來了,就是為了開一個服裝店,你的工作呢?」
「我不會耽擱工作的,我會僱人去看店,這個你放心。」
齊天歎了口氣,說道:「你隨便吧,睡吧!」
「我要拿些錢去租個門面。」
「隨便吧!」
燈熄了,黑暗中,林曉璐輕輕的歎了口氣。
到底什麼才能激起這個男人的興趣呢?曾經那個意氣風發詼諧幽默的齊天到哪裡去了?難道婚姻真的是個墳墓麼?時間長了,人真的會變成行屍走肉?有人說,平淡才是婚姻的本色,可是平淡不意味著窒息吧?小夫妻吵吵鬧鬧,中年夫妻相敬如賓,老年夫妻相濡以沫,難道別的夫妻都是這樣麼?
齊天閉著眼睛,心中卻是紛亂異常。
有人說,夫妻就是兩隻刺蝟,每人都必須拔掉一側的刺,這樣彼此才能緊緊貼在一起,否則兩個人都會遍體鱗傷,難道這麼久了,他們的刺還沒有拔完,或者是根本就不想拔?這樣的話,受傷的一定是那個先拔光刺的人。兩個人都有著救死扶傷的手段,可是,對於這段苟延殘喘的愛情卻似乎都是無能為力,也許他們都在等待著這段感情無疾而終?畢竟美好的過去不能代表著幸福的將來……
「葉謙姐,你在想什麼呢?」李曦兒笑瞇瞇的問道。
「哦,沒什麼!」葉謙笑道。
「葉謙姐,你沒發現你最近臉色很紅潤麼,皮膚也比以前好多了,快當媽媽了,是不是很幸福啊?」
葉謙不禁笑了:「他還很小,要當媽媽還有好長的時間呢!」
「反正看你現在的笑容比以前多了。」
葉謙長長的出了口氣。是啊,人在很多時候,其實就是在跟自己較勁,如果一旦放下了,那麼真的是海闊天空,回過頭來,就會發現,原來的堅持未必就是那麼的必要。
放不下,佛家八苦之一,可是真的放下了,真的就會幸福麼?
葉謙現在的所有幸福都來自肚子裡的這個小東西,他就像一隻幸福的種子,日子一天一天的過,那種幸福的感覺就慢慢的蔓延……
「葉謙姐,我們準備下,急診手術!」李曦兒放下電話說道。
葉謙站了起來。
這是一位農民工,從樓上掉了下來,很慶幸,顱腦沒有事,但是超聲顯示肝臟破裂,在急診監護室,患者的血壓一直在降,雖然患者暫時還清醒,但是必須急診手術。
但是,患者沒有錢。這種情況下,急診只是給他用了止血和補了平衡液。
農民工一般都是老鄉,所有雖然患者只有一個,但是來了十來個人。他們蜷縮在樓道的牆邊,似乎很緊張,不時的顧盼著……
「你們能不能湊點錢,把病人的手術先做了?」齊天無奈的問道。老實說,齊天很反感這種談話,可是,又不得不談,用錢買命,這是個諷刺,可是現在就是需要錢買命,不做手術他就一定會死,這就是現實!
那幾個人的目光游移著,原來的緊張和關切很快的轉化成逃避,沒有人吭聲。
「醫生,我們都沒有錢,而且,老闆也聯繫不上。」終於有個年紀大點的人開了口。
「你們知不知道,不做手術他就會死!」齊天沒有時間解釋,也沒法解釋,只能用這種略帶威脅的口氣和他們溝通。
死,這幾個兄弟似乎沒有意識到這個字的嚴重性,他們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手術費可以以後再說,病人需要輸血,那是從血庫拿的,你們一人湊一百塊,先把血給拿回來,好不好?」不知何時,葉謙站在了齊天的邊上,急急的說道。
仍然沒有人吭聲,全低著頭。
「真的會死人的!」齊天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一片沉寂。
「你們一人湊100元,就可以救一條人命,不要這麼冷漠好不好?這是你們自己的兄弟呀,不值嗎?」葉謙喊道。
依然沒有人吭聲,似乎他們能支持那位兄弟的只有精神,錢就免談了。
齊天拉著葉謙走開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樣下去不會這裡不會有結果的,那裡的人可能先結果了。
人已經到醫院了,誰都可以冷漠,但是,醫院不可以冷漠。
「沈教授,怎麼辦?」
「已經讓總值班請示,不知……」沈浩盯著全速開放的靜脈通道,又扭頭看了看監護,也是無可奈何。
「去血庫拿血,手術吧,這錢我個人出了!」葉謙淡淡的說道。
「葉謙!」齊天皺了皺眉喊道。
「葉謙,這些錢我們都出得起,但是,這是制度,醫院有醫院的規矩,而且,這樣的事不是第一件,也不會是最後一件,這次你這麼處理了,以後呢?不是我們冷漠,我們也是無可奈何!」沈浩問道。
「先說這次吧,以後再說,」葉謙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我父親就是搞房地產的,就算是給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積點功德,也給我未來的孩子積點福祉吧。」
患者從手術室出來了,那幫兄弟再次整齊劃一的圍了過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似乎全都忘記了剛才的沉默。
「那個醫生騙我們的,我看沒有那麼嚴重,他就是想騙我們的錢!現在沒交錢,不一樣給手術了麼!」說罷,自以為是的呵呵笑了起來。
葉謙也笑了。
魯迅先生描述一些國人的時候,用過「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這樣的詞彙,我們的一位偉人率先推出了「小農意識」這個詞彙。農民工是弱勢群體,但是,同樣是人,人格上大家是平等的。沒有人有資格瞧不起農民工,但是,農民工真的是個團結重義的群體麼?拿著弱勢當話說,拿著無知當聰明,想讓別人尊重,先尊重自己好麼?因為,別人的幫助不是理所當然的。讓人無奈的農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