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欞悄悄溜進來,落在羊毛地毯上,鎏金香琅裡焚著的百合香在陽光裡折射出不同的顏色,一縷縷青煙若有若無的纏繞在這滿室溫暖裡。
馮老夫人斜靠著麒麟金絲的繡枕坐在炕上,慈孝堂外寒風冷冽,屋中卻溫暖異常,大青石地板上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中間空處擺放著火紅的炭爐,木炭的火光中「啪啪」 作響。
離若到後堂時,眾人早已去了大半個時辰。
「離若給老祖宗、娘親請安!」
馮老夫人招招手,眼神含笑,道:「三丫頭啊,快,快過來坐!」
見離若來了,敏若先是打趣道:「喲,真是年紀不大,架子挺大啊!大家都等了一上午了!」
離若微微一笑,道:「今天又作什麼詩呢?」
敏若圓潤的臉上一雙大眼突然靈光一現,嘿嘿一笑,道:「老祖宗,咱行酒令,可好?」
清若忙掩面道:「哎呀,不行不行的,我不會喝酒的!」
敏若小嘴一撅,道:「姐姐,你不會喝酒就作詩,或者彈琴,或者唱歌,反正就是圖個樂呵唄!」
馮老夫人溫柔一笑,道:「好,好,咱們就作詩吧,我看呀這梅花開得正好,就以梅為題吧!」
敏若附掌叫好,道:「好,不如就請老祖宗先行,你們說好不好?」
眾人忙笑道:「老夫人獨愛梅花,就請老祖宗開始吧!」
馮老夫人笑,道:「好,那我可開始了啊」
馮老夫人略一沉思,張口道「一枝梅!」
敏若呵呵笑道,「咦,我也有了,你們聽好啊,獨愛梅花香在骨,風雨不知寒。」
眾人拍手一笑,「妙!」
馮夫人笑道「那我就接了啊!」
「雪白似梨蕊,幽香媚春日。」
眾人又道:「也好,樸實無華,別一番風味。」
清若還未開口,臉先一紅,也接:「傲骨迎春寒,暗香獨自開。」
馮老夫人笑道:「清丫頭詩如其人啊,呵呵,好,不錯!」
敏若挑釁似的一笑道:「離若,接呀!我們可等著你呢!」
離若若有所思,突然微微一笑,道:「要是有一整首,可不可以?」
馮老夫人含首慈祥一笑,「那再好不過!」
敏若兀自抬起手腕,纖細光潔的腕上戴著一串細膩光滑的珍珠手鏈,上面還點綴著紅色的瑪瑙,看上去格外的清新漂亮,清晰的聲音每個人都聽得到:「老祖宗,如果離若今天做一首好詩,得到在座的每個人的認同,我就把我這珍珠手鏈給她。」
大家都知道敏若有一串寶貝似的手鐲,每天都摩挲好幾遍,就是不知是怎麼得來的,問她,她也只是神秘一笑,就是不說,如今怎麼會突然想要將這寶貝當成賭注送給三丫頭。
馮老夫人笑道:「敏丫頭倒拿出好東西了,行,那我這老婆子也出些綵頭,要是三丫頭做的詩大伙都認為好,我就把先帝賜的鳳頭釵給她!」
馮夫人急道:「萬萬不可,老祖宗,那是先帝當年封您為一品誥命夫人時所賜的,是您最愛的寶貝,怎麼能給了三丫頭呢!」
馮老夫人笑道:「不妨事,我老了,還不知道能活幾年呢,只是三丫頭小小的就沒了娘,想著就讓人……」
說著,便要流下淚來,眾人也一陣唏噓,馮二夫人靜修是那一年將軍從西禹帶來的,剛到府裡時,她穿著一身男裝,清秀的面容讓人觀之難忘,一頭青絲綰著月白的髮帶,眼如一汪清泉,身形俊秀,飄逸而落寞,是的,落寞,那是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雖說她笑容經常掛在臉上,無論待何人都溫婉有禮,可是,總讓人覺得她是不快樂的,又似乎在她身上發生了太多的故事。
離若心裡一陣難受,雖說沒見過下人們口中的端莊秀麗的二夫人,可是,畢竟她是自己在這個世界裡最親的親人,許是血緣關係,血濃於水,讓她總覺得心裡是無邊無際的難過,可是,斯人已逝,再緬懷也只徒增傷感罷了。
離若不忍再刺傷她們,因而笑道:「離若現在有老祖宗疼著,娘親慣著,還有二個姐姐,真的很幸福,一點兒都不覺得可憐。對了,剛剛老祖宗說的可當真?當真把那鳳釵給我?」
馮老夫人擦了擦紅了的雙眼,轉悲為喜,笑道:「是,老祖宗還騙你不成!」
離若微笑道:「二姐姐也是嗎?」
敏若瞪了一眼離若,「當然,前提是你還得有本事拿去呢!」
離若心下已經有了主意,道:「好吧!」不會作,我還不會背了,毛爺爺的詩詞拿出來每一首都是經典,哪用得著自個兒挖空心思的,抄襲吧,抄襲無罪。
離若得意之餘便細細搜尋著關於梅的詩句,突然想起一首詩來,笑道:「有了,你們聽啊!」
眾人屏氣凝神:「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眾人搖頭,「平實無新意。」
「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馮夫人點點頭,「這句還不錯」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
馮老夫人笑道:「離丫頭進步了,不錯,很不錯,沒有一句梅,卻句句是梅,看來那索老頭兒用功了。」
「待到山花燦漫時,她在叢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