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度過了一個冬天,5月再暖的風,也吹不暖他們受傷的心靈。
「媽。」阿黎被透入的陽光刺得睜開雙眼,看到坐在床邊焦急的夕媽媽,「媽媽。我突然不想走了。」目光呆滯,看著天花板卻毫無焦距……
「傻阿黎,你能去哪啊?你就在媽媽身邊,永遠都在媽媽身邊。」夕太太大聲的說道,似乎有些不文雅,卻是在忙著掩飾心頭的慌亂。
「阿黎,你醒了?」顧媽媽拿著保溫瓶走進來,「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傷口痛不痛?」
「媽媽,我沒事。」她尋回神志,對著焦急的顧媽媽淡淡的笑了笑,「你們什麼時候從台灣回來的?」
「你還說呢!」顧媽媽放下保溫桶,一點點仔細的盛出剛剛燉好的雞湯,「剛下飛機就聽到你被挾持的事情,嚇得我趕緊趕了過去。」她頓了頓,把雞湯交給夕媽媽,「阿黎,對不起。阿辰……沒照顧好你。」
「沒有,媽媽。不是他的錯。」神經被挑斷一根,笑容有些僵硬。顧司辰,沒有在病房中出現。
「阿黎啊,來,喝一口。」夕媽媽舉著勺子遞到她的嘴邊,「阿辰想留下來的,被你媽媽趕走了,她怕你見到他會不高興。」
「嗯。我沒關係的,真的。」是的,她沒事。只要她還在,她就要努力的活下去,還要活的精彩。
5月過的很快,阿黎休養了一個星期,便重返校園。畢竟6月快要來了,陪伴她3年的朋友就要說再見了。可是,她還清楚的記得,她們剛見面時的尷尬和忐忑。只是,時間過的很快。
「黎?你找我出來,有事嗎?」柏妮絲似乎不敢面對阿黎,說話聲很小,卻帶著一股倔強。
「把顧司辰給我。」阿黎開門見山,抬眸注視著她,讓她看到她眼中的渴望和請求。
「黎!」柏妮絲無奈的笑了笑,「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應該懂得,這種事不是一個人說放棄就能放棄的。我們相愛,無論是你夕夕黎還是其他的誰,對我們而言都不是放棄的理由。」
「那什麼理由可以讓你放棄他?」
「除非,他不愛我!」柏妮絲晃動下溫暖的牛奶,卻堅定的說道,「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
這是,這天下午,阿黎剛出院的那天下午,她和柏妮絲的談話。從那之後,阿黎像變了一個人,一個陰魂不散,一直糾纏她、糾纏顧司辰的阿飄……【阿飄:鬼魂。就是鬼,好兄弟!】
「阿黎,你那麼喜歡他嗎?」南野這麼問她。
「我只是不想留下遺憾。」
「那我呢?夕夕黎,那我呢?我算什麼?因為我愛你,我就應該承擔這一切對嗎?因為我愛你,我就要眼睜睜的看著你整天為了糾纏另外一個男人而折磨自己是嗎?因為我愛你,我就要縱容你的任性,親手把我愛的女人推向別的男人懷裡?!就因為我愛你,我就要接受你不愛我,卻依舊跟我纏綿曖昧是嗎?夕夕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懲罰我?」
他哭了,這是阿黎第一次見到他的眼淚……
一點,一滴,顆顆滴落在她脆弱的心臟,灼的生疼。
阿黎伸出手,把高大的南野抱在懷裡。小手輕拍他的肩膀,口中呢喃著搖籃曲,低聲安慰。
可懷裡的哭泣的男人卻笑了,嘲笑自己。因為阿黎的懷抱,再次無能的為她妥協……
顧司辰的日子並不好過。
柏妮絲,夕夕黎,兩個女人快要把他折磨瘋了。
柏妮絲是他的初戀,他追逐了那麼久的初戀,肚子裡還孕育著他們的結晶,他理應選擇她;
夕夕黎,不過是一場契約婚姻,卻因為她帶給他的好奇和驚喜而一次次失控,他注定要離她而去,可心底卻痛的要命……
夏日的月夜,很美。他卻無暇欣賞。
心頭煩躁,他推開臥室的門,想要去樓下喝杯酒。
這棟別墅是顧媽媽這次來的時候買的,柏妮絲也被接到了這裡。儘管,她並不受歡迎,但是她肚子裡的依舊是顧家的子孫。只是,他們並不同房。
「我要告訴他!憑什麼就他自己一個人被蒙在鼓裡?」顧媽媽帶著哽咽的聲音在隔壁的臥室傳來,顧司辰不由得停下腳步,「這一切明明都是夕夕黎的陰謀!明明都是她策劃好的!什麼指腹為婚!都是狗屁!我就是要告訴他!」
「老婆!你不要激動!」顧爸爸努力攔下她,把在懷裡,安慰著,「老婆!這是他們的事。我們就不要插手了。」
呵呵,呵呵。他只想笑,除了笑,他還能做什麼?衝進去質問爸媽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憑什麼他不知道?一切都是夕夕黎策劃的,夕夕黎的陰謀!什麼指腹為婚,都是陷阱!什麼未成年不能結婚,都是她欲擒故縱的手段!
夕夕黎啊,夕夕黎!你真的只有18歲嗎?18歲一個美好的花季,為什麼被你演繹的那麼殘忍、嗜血?阿小黎?!呵呵,顧司辰,你TM還真是天真!竟然被一個18歲的孩子玩弄於鼓掌之間還為她擔心,甚至還因為擔心她而徹夜不能眠!
顧司辰啊,顧司辰,你到底有什麼魅力,能讓夕夕黎為你絞盡腦汁的設計這一步步陷阱呢?!不對,她夕夕黎是誰?!賊!盜聖!領舞!舞後!呵呵,這麼說,還是他顧司辰高攀了!
他到底對她有什麼利用價值?有什麼價值讓她肯犧牲婚姻還獲得?!
夕夕黎!你夠狠!
高腳的酒杯在手中被蹂躪而碎,只剩一地的晶瑩和刺眼的血色……
月光下破碎的酒杯托著懷中僅剩的紅色液體,孤獨的搖曳……鮮艷的血液,突兀的滴在長毛的地毯上,窗邊的男人暴戾不遜,渾身的寒氣足以讓月光暗淡。
顧司辰不再回家,不再回到那個屬於他們的家……
阿黎每天都會打給他至少50通電話,可嘟嘟的聲音過後,依舊只有冰冷而機械的女聲,一遍遍訴說著一個慘痛的事實,割破阿黎的心臟……
偶爾會突然懷念起過去他們的曾經,那個雷雨的夜晚,英國的旅行,她置氣的吃痛肚子,他們一起走過的101,一起做過的摩天輪,一起拍過的婚紗照……
手機中的一張張燦爛的笑臉,在男人寵溺的目光中不知疲倦。一張張不停地翻閱著,直到手機沒電,自動關機,才小心翼翼的為手機充上電,然後再次一張張翻看著他們之間唯一的紀念。
翻開月光下的手札,阿黎用簽字筆一筆一劃的寫下今天的心路:
停留的候鳥終於丟下了阿小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