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烈渾渾噩噩的回到家,只來得及脫掉腳上的鞋子,連洗漱都顧不上,躺在床上就想要睡個昏天黑地,只可惜,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注定要勞碌一輩子,即便是到了這個世界,能夠睡個安穩覺的時間也是少之又少。
手機鈴聲鍥而不捨的響了許久,季如烈模模糊糊的只當是在做夢,一直到門口傳來震天的敲門聲,她才拖著沉重的步子和暈暈乎乎的腦袋走去門口開門。
秦朗氣喘吁吁地站在季如烈的門前,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焦急,開口就對著季如烈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季如烈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秦朗從門口一下子衝了進來,迅速關上門之後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在季如烈家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了下來,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氣,癱倒在那裡。
季如烈仍舊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臉上是來不及卸掉的殘妝,身上的禮服也因為自己東倒西歪的睡姿而皺皺巴巴的。換做是平時,秦朗一定看了一眼會對著季如烈大呼小叫,說她不注意形象,砸了自己浮世的招牌,但這會兒看了這麼許久仍舊是沒有半點反應。
季如烈又看了看秦朗,見對方的西服也是皺皺巴巴的,更是覺得稀奇。
季如烈安靜的替秦朗倒了杯水,想著能讓他這麼著急,一定是出了大事,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是和卓揚有關,不由拉了拉裙邊,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莫家出事了。」
秦朗皺著眉頭,說的第一句話就讓季如烈一怔,不由歎了一口氣,臉上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秦朗看了看季如烈,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你從莫家出來沒多久,警察就找上了莫然,說是有人舉報他洗黑錢,還說他故意傷人,總之是一大堆的重罪,想要把他帶走,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雙方起了衝突,結果莫家所有的男人都被抓緊去關了。現在莫式企業一片混亂,莫言老婆挺著個大肚子已經去主持大局了。」
「怎麼會這樣?」
莫然被抓季如烈並不吃驚,畢竟他有很大一部分的收入是來自見不得光的那一面,這一次卓揚是鐵了心要整他,勢必會從這裡下手,但莫言和莫老爺子怎麼也攪合了進去,居然一起被抓走了?而且,還淪落到裴訾洳一個孕婦去主持大局,難道這也是卓揚預料之中的麼?
秦朗見季如烈稍稍驚訝了一下,臉上的神色更是不好看了,「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
「都是卓揚做的?」
季如烈見秦朗猶豫了半天還是說不出,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說出了結果。秦朗見季如烈像是一早就知道似的,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怎麼會知道?」
「因為他昨天找過我,」季如烈見秦朗一個激動打翻了杯子裡的水,順手拿起抹布擦了擦,顯得格外冷靜,「他說要打擊莫然,讓他永無翻身之日,也要讓我明白,自己的選擇是有多麼的錯誤。」
「你見過他了?」秦朗有些激動,站起身就捏住了季如烈的雙肩,眼睛瞪得很大,非常的急切。
季如烈輕輕點了點頭,秦朗歎了口氣又坐了回去,「他還好麼?」顯得有些落寞。
「那要看你從什麼層面上說了,如果只從表面來看,他找回了過去的那種自信,認為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就是自己,如果是從這個角度,那應該是相當好的;但如果你要說我眼裡的他,我們眼裡的他,那應該是相當糟糕的吧。」
「……」
「失去自我,只知道報復,只知道證明,但就是他讓莫然傾家蕩產、一敗塗地了,然後呢?這就是所謂的成功了麼?他又得到什麼了呢?」
「你準備怎麼做?」秦朗抬起頭看著季如烈,她似乎已經從這一場變故里率先清醒過來,而他們還在驚慌失措裡找不準自己的位置。
「卓揚暫時是不會去動浮世的,所以你應該還是安全的,」季如烈深深看了一眼秦朗,給了他一個微笑,「至於莫然和我……看樣子情況是有些嚴重的,不過你不用太擔心,我相信莫然,還有我自己。」
「小烈,你誤會了,」秦朗先是一愣,接著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我並不是擔心被波及,只不過卓揚和你都是我看著成長起來的,你們兩個現在走到這個地步,我也真心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這次確實是卓揚不對……」
「這件事情上已經沒有所謂的對錯了,」季如烈打斷秦朗,「既然卓揚已經開始進攻,那我也只有防守反擊了。」
秦朗看著一臉蕭肅的季如烈,張了張嘴,沒再說話。
ADA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接到了公司的電話,昨天為了收拾莫然留下的殘局,她剛回到家睡下還不到兩個小時,這個時候簡直是連辭職的心都有了,語氣不甚愉快的接了起來,還沒聽對方說上幾句,原本還準備回到床上會周公的心情已經被劈得七七八八了,相當迅速的從床上爬起身,換上衣服打開門,開車去公司花了短短的幾分鐘而已。
滿腦子都是一團漿糊,只想著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夜之間,莫然求婚失敗,股票大跌,接著又是鋃鐺入獄,連帶著父親和弟弟一起因為妨礙公務罪被拘留,莫式集團現在群龍無首,亂成一鍋粥。
ADA接到董事會怒氣沖沖的電話,二話都不敢說,直接一路狂飆開到了公司總部,一路做電梯來到會議室,氣喘吁吁地推開門,就看到莫言的妻子裴訾洳挺著個大肚子,坐在主座上,顯得有些心神未定,卻還是緩緩給了自己一個笑容。
「實在是辛苦你了,讓你急急忙忙趕過來。」
裴訾洳見ADA快速走過來,臉上因為不好意思露出了些許紅暈,ADA低頭打量了一下她已經高高隆起的肚子,同樣身為女人,多少有些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