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琉璃吹奏到一半,只見兩道身影飛縱而來,她連忙逃跑。
一時間,客棧內只剩下歐陽巧雪一人,蛇沒有簫聲也都紛紛退散回去,御林軍包圍住她,東陵莫黓凝眸地看向她。
歐陽巧雪緩緩跪下去,磕頭道,「巧雪給師父叩頭,感謝師父自幼教養之恩!」
她連叩三下首,抬眸:「巧雪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就是能拜您為師,你貴為東陵國舅,皇上對你敬重七分,他跟你說話你都不理,卻願意從小那麼耐心地給我講讀詩書,你愛我,疼我……巧雪一輩子記得,但我真的不能跟您回去。」
「多說無益,跟我回宮——」東陵莫黓冷然。
歐陽巧雪擰著眉頭,「巧雪知道,我現在害的是您的外甥,如果師父生氣,以後我會去找你一死謝罪,但我身負血海深仇!」
她哭出聲來,「我不能死……如果我真的要死,小時候被那些宮女太監欺負時,我早就不想活在這世上,我卑躬屈膝,奴顏媚骨地活到現在,我得為娘親報仇,師父您從小教我道德倫理,人生在世孝為大,我怎能看著殺害我娘的仇人安然無事?」
東陵莫黓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她蜷縮在角落裡顫抖,眼角是無助的淚水,身上有幾處還血紅淤青,跟她的肌膚形成對比。
觸目驚心——
東陵莫黓走近,她驚恐的眸子望著他,害怕,乞求,退縮,她身子往後挪著,每一動卻都令她黛眉一皺緊,疼痛入骨。
東陵莫黓凝眉,蹲下身來,輕輕撫向她的額頭,捋順她幾縷鬢髮,歐陽巧雪退後著,「我身上沒有東西了,沒有!」
那年,她九歲。
東陵莫黓後來才知道,她是巧雪公主,但是納蘭廷玉封她為公主後並沒有什麼動作,導致她漸漸被人遺忘,甚至是唾棄!
整個皇宮的人,哪怕是最卑微的小太監小宮女,都能欺負她。她的首飾,好看的衣服,哪怕是一根小小的髮簪,都被人搶走,納蘭廷玉沒有再給她送過東西,但是那些宮女卻日漸勒索著她,但她整座宮殿都幾乎被搬空,她去哪找東西給她們?
於是打的打,罵的罵,可憐此事沒有一個人管,她從那些宮女口中更得知自己真實的身份,越發卑微得不敢吭聲。
東陵莫黓幫她上傷藥,她有些驚恐,他只是淡淡地道,「今天起我會教你詩書,誰欺負你跟我說,我殺了他。」
「師父……」
歐陽巧雪當時很感動,雖說他不覺得他真的會為自己殺人,但她至少,在這世上還有人疼,還有一個人會愛護她。
她自然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地位顯赫的東陵國舅,他真的把那些欺負過她的人都殺掉,因為他是個暴君,雖然他不喜歡喜怒無常地殺人,但對於東陵莫黓來說,欺負到他想愛護一生的人身上,就算是他的父母,也該死!何況是幾個宮女太監。
東陵莫黓上前,扶起她,輕柔的動作令得所有人都不由一怔,這是他們的東陵國舅?
東陵莫黓蹙眉,緩聲道,「憶兒如果真的要殺你,我就帶你遠走高飛,但是你必須把這段恨釋然,你必須跟我回宮。」
「哈哈哈……」外邊傳來一陣大笑,「這個人是我的了,誰都別想動她!」
一抹紫色流光閃爍而過,眾人四處觀望,不見來人的蹤影,東陵莫黓微微皺眉,「蕭雲澤,她又跟你扯上什麼關係?」
蕭雲澤陡然出現在樹上,勾唇邪肆一笑,「這女娃娃勉強算是我徒孫,而且她是顧流芳兒子要的人,那我就更得搶。」
「師祖?」歐陽巧雪聽東陵琉璃講過,所以一眼認出來。
「乖,你師父被你師祖母抓回去打屁股,只能是我來替你解圍,怎麼……我蕭雲澤的徒孫連這群烏合之眾都解決不了?」
蕭雲澤縱身一躍,從窗戶閃入客棧之中,御林軍迎刃而上,卻被他以奇異的手法打傷,個個都出現臉色發紫,中毒的跡象。
「湘西毒門公子,果然不一般。」東陵莫黓冷然,周圍御林軍已經紛紛倒地,只剩他一人。
「不是公子,是宗主!」蕭雲澤打個哈欠,懶洋洋地坐到椅子上道,「自從那老傢伙死了之後,毒門就成我是老大,可惜他吩咐我不能讓毒門踏出湘西一步,當然,如果你們皇上硬是想跟我搶這個什麼……巧雪是吧?嗯,小爺其實很不介意破例率領毒門的人往這來。」
「師祖,不要傷我這個師父可不可以?」歐陽巧雪見情勢不對,怕蕭雲澤對東陵莫黓不利,實際上這句話已經有另一個人吩咐過。
蕭雲澤眉毛一挑,「怎麼,小爺的人怎麼都喜歡幫這個西涼暴君說話,喂,東陵莫黓,你給她們下的什麼蠱?」
「只有你們湘西人才喜歡下蠱吧。」
「也對……」蕭雲澤一笑,「哈哈,既然沒什麼好說,小爺先走一步!」
抓過歐陽巧雪的手,縱身飛出,東陵莫黓也不覺得有必要去追,是追不上蕭雲澤的。
蕭雲澤帶著歐陽巧雪來到茶館,東陵琉璃已經跟龍靈等著,見他回來,東陵琉璃率先問道,「你沒有傷他吧?」
「我把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然後……」看一眼瞪著他的龍靈,蕭雲澤嘿嘿一笑,「逗你玩的,東陵莫黓沒事。」
東陵琉璃鬆一口氣,看向歐陽巧雪,道:「巧雪,見過你師祖,師祖母。」
「不必,你亂收的徒弟我才不認數,不過她長得挺水靈,不如我也收做徒弟,讓她跟你平輩,免得受你欺負……」蕭雲澤邪笑起來。
東陵琉璃打他一下,龍靈也白他一眼,「幾十歲人,沒個正經!」
不過也知道他就那樣,沒說什麼,看向歐陽巧雪,道:「小丫頭你過來,你叫什麼?」
「名巧雪,複姓歐陽。」歐陽巧雪恭敬地道,旋即看一眼東陵琉璃,有些拘謹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