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皇上,快救皇上!」
金鑾殿上,響起一陣急促嘈雜之聲。
納蘭憶捂著自己心口,早朝只是上一半而已,就感覺鑽心般的噬痛席捲而至。
他的第一反應是中毒,因為小時候中過一次,就是這種痛感,但是如今他貴為天子,後宮又沒有嬪妃,是何人給他下毒?
與此同時,宸和殿幾名太監四處找歐陽巧雪。
她是御前近身侍女,皇上出事自然得問問她,但是歐陽巧雪卻已是人去無蹤。
顧流芳蹙著眉頭道,「該死,立即派御林軍緊閉城門搜城,把歐陽巧雪給我找回來,居然敢在你身上下毒——」
納蘭憶中的毒很深,至少是可以毒死人的毒,劇毒!
顧流芳只是沒想到,自己如此待她,原以為她真的那麼乖順懂事,誰知道不到一年,就露出真面目?可笑,她倒真有幾次是想對自己下手,可憐就是當初命運弄人,自己以為她適合憶兒,所以把她順勢分到憶兒的房裡,促使她無法對自己下毒。
可是,侵犯到憶兒身上——這才是真正不可饒恕的!她簡直跟她娘一樣,為達目的,會不擇手段,報復自己竟拿憶兒開刀。
「母后,不要抓她……」納蘭憶躺臥在龍榻之上,他體內毒素已清除,只是虛弱得很。
這其實很簡單,蕭雲澤離去之時教過顧流芳一種湘西的去毒方,只要不是直接封喉的劇毒,一般都可以把毒素逼出來。
楚凝香之前對納蘭憶下毒,她用的就是這種辦法去毒,只是看著事後虛弱的兒子,她會都忍不住一陣心疼,憤怒地道:「她害你如此,抓她回來我定把她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問問她為什麼對你下如此毒手,她險些害死你!」
「母后,不要……」納蘭憶搖頭,虛弱地呢喃道。
「你好好休息!」顧流芳決然為他蓋上被子,起身就要離去,手,卻陡然被一隻大手拉扯住。
納蘭憶蹙眉搖頭,氣若游絲,「你害死他爹,殺死她娘,弄得她家破人亡,她如今只是把恨報在你兒子身上,何罪之有。」
「你是說母后的不是?」顧流芳反問一句,臉色有些難看。
「母后,兒臣的事兒臣自己理,不要抓她,兒臣沒事……」納蘭憶神色痛苦,幾近哀求。
「憶兒!」顧流芳慍怒地咬緊唇,點頭道:「好,既然你不希望母后管,我也懶得去管,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轉身離去,有些生氣。納蘭憶嘴角卻是綻放起一笑,「兒臣,謝母后。」
三日之後,城郊。
歐陽巧雪一襲白衣翩翩走動,美若謫仙。
面前是一個背對著她的女子,雲英未嫁,歐陽巧雪朝她跪下,「師父,他沒有死,我終究連她兒子也毒不死,怎麼辦——」
「怎麼辦?」東陵琉璃冷笑一聲,緩緩轉過身,道:「他沒派人殺你都已經算仁至義盡,沒用的廢物,滾離我遠點!」
歐陽巧雪黛眉一皺,道:「可是師父,我要為娘報仇,我得殺他。」
「叫你親自下手你不下,不就一刀的事?」東陵琉璃有些不悅地罵道,「偏偏要用毒,顧流芳的解毒術是師父教的,我師父,你師祖!你跟她玩毒?要是惹得湘西那邊都派人來抓我回去,我第一個就弄死你,沒事盡給我找事!」
「可是拿刀殺他,我怕,我怕我下不去手……」歐陽永君擰著眉,猶豫地道。
「他是你仇人的兒子!」
歐陽巧雪跪近一步道,「可是他對我很好,他那麼疼我,要不是我沒法對顧流芳下手,我絕對不會碰他的,師父……」
「怎麼,愛上他?」東陵琉璃眉毛一挑。
「不是,他是我仇人的兒子,我怎麼可能愛上他。」歐陽巧雪連連搖頭。
「那就不要猶豫,想個辦法再殺他一次——」東陵琉璃目露凶光,冷笑地道,「這次,你親自動手,必要時師父會幫你。」
兩人來到客棧內,點菜之後,東陵琉璃眼眸微瞇,只覺周圍紛紛埋伏很多人,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正從樓梯下邊接踵而至。
「師父……」
東陵琉璃搖頭道,「吃菜,一群小丑而已。」
歐陽巧雪低下頭吃菜,但仍忍不住露出擔心之色,畢竟這場面她太熟悉,一定是御林軍前來包圍全場,想要抓她。
顧流芳和納蘭廷玉已經不理此事,納蘭憶就更不會派人來抓,放眼當今天乾禁宮,能調得動御林軍的也只有一人。
「雪兒,跟我回去。」東陵莫黓走上樓來,東陵琉璃臉色一變,連忙低下頭。
一群御林軍衝上前來,把二人包圍個遍,長槍直指,歐陽巧雪不禁起身,但是東陵琉璃卻是沒有任何動作,依舊垂眸吃菜。
歐陽巧雪為難地看向東陵莫黓,皺眉道:「師父,對不起,雪兒不能跟您回去,你難道就忍心看著我回去送死嗎?」
「流芳已經不理此事,我現在帶你回去,你跟憶兒把話說清楚,不管你究竟是什麼動機,造成什麼後果看,他都不會殺你的。」
東陵琉璃冷笑,「我可不信險些毒死一個人……他過後會原諒我。」
「我真的會原諒你。」
東陵莫黓微微凝眸,東陵琉璃一怔,強忍住衝動不抬頭,依舊是冷笑,「但她也是我的徒弟,血海深仇,我有必要為她報。」
東陵莫黓蹙起眉峰,淡淡道,「御林軍,抓人——」
「我看誰敢!」
東陵琉璃一拍桌子,碎成一地,縱身跳到客棧外的樹上,與東陵莫黓有一定距離,然後取出隨身玉簫,開始吹奏……
她在湘西學過很多毒,其中不乏巫術,以音聲招蛇可以說是最基本,也最容易的一樣,只見一條條大大小小的斑紋蛇從四周彙集而來,從樓下,窗戶,天花板游進客棧內,御林軍們見狀大驚,連忙用兵刃把蛇刺死,但還是不乏被蛇咬到的人。
客棧內,惟獨東陵莫黓沒有受到蛇群攻擊,東陵琉璃還在繼續吹奏,不曾料,另外一處兩個人聽見笛聲,連忙往這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