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漢二年。
這是坐落在西涼與北漢交界的一座山峰。
此山聞名兩國,數不盡的遊客日日前來遊玩山水,只因山中有一座寺廟,名碧霞寺。
這日萬里無雲,蒼穹如碧洗,寺廟前前往來上香的遊人絡繹不絕,傳說此處求籤十分靈驗,特別是求子嗣,以及姻緣簽。
「秋月,快點!」說話的是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小姑娘,肌膚晶瑩如雪玉,美如遠山,眸若溪水,一張櫻唇晶瑩粉澤,旁邊跟著一個婢女,雖長她十幾歲,態度卻甚是恭敬,由而可以推斷出這小女孩身份高貴,必定不是平凡人家的女兒。
「公主,我們到底要去哪啊?」秋月氣喘吁吁,無奈她的小公主還是活蹦亂跳。
「秋月,我再說一次,別叫我公主!」東陵霽雲顯然不大喜歡這個稱呼,氣呼呼地道:「當然是去碧霞寺,不然你說呢?」
秋月只好無奈地跟上,歎息道:「奴婢就搞不懂,皇上跟皇后那麼疼愛公……雲兒,為什麼雲兒還要偷偷逃出宮?如果皇上和皇后發現,他們會很著急的,到時全城一搜,雲兒還不是會被抓回去,等會兒又得被皇上罵,還要連累奴婢。」
「皇宮規矩那麼麻煩,哪有宮外好,抓回去就抓回去嘛,總有一次,我要逃得他們一個都找不到我,永遠不回來!」
東陵霽雲笑得如花兒,蹦蹦跳跳地往碧霞寺去。
另一處,一個錦衣少年匆匆下馬車,衝向寺廟,潘公公在後邊跟著:「太子殿下,慢點兒,慢點兒——」急忙跟上。
納蘭廷玉渾然不理他,近日父皇的病越來越重,他前來碧霞寺,正是為北漢皇祈福,潘公公一揮手,那些侍衛隱藏向人群之中。
東陵霽雲一手抓著小辮子,一邊擠入碧霞寺裡,可惜她嬌小的身材顯然不受待見,人山人海把她給擋在外邊,她氣結,只能在寺廟外邊轉悠轉悠,卻見一個掛著算命招牌的老者,正故作玄虛地給人占卜著卦象,「公子,待老朽看看你的面相……」
東陵霽雲走近,笑著說道:「還看什麼看?直接說公子您天庭開闊,印堂發亮,雙目炯炯有神,此乃大富大貴之相啊!」
算命先生看一眼她,有些不悅地斥道:「小孩子,插什麼嘴?」
東陵霽雲突然咯咯笑起來,踮起腳尖兒,一把奪過他的鼻樑上的眼鏡,帶在眼上:「秋月,把他趕走,我來替人算命玩玩……」
秋月有些無奈:「雲兒,這些是江湖騙子的玩意,你如此身份,怎麼能在街頭幹這種事?要是讓人看到,還不丟臉死!」
「小丫頭片子……你活得不耐煩吧,敢搶我的眼鏡?快還我!」
「不還不還,我就不還!」東陵霽雲調皮的笑,「我搶到的東西還沒有還過的,滾——」
一拍下桌子,氣勢十足!算命先生氣得剛要發火,秋月卻拿出一錠金子,算命先生喜滋滋地接過,然後棄攤而離去。
「這位公子,我幫你算命吧,手拿來!」東陵霽雲帶著眼鏡,雖然感覺到有些暈,但還是一本正經地裝模作樣說道。
「雲兒,那是把脈……」秋月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
那公子見狀起身就走掉,東陵霽雲連喊幾句,他也沒有回過頭來。
很明顯,沒有人對她一個小孩子感興趣,但東陵霽雲習慣被眾星捧月地哄著,見狀,不免得在秋月面前面子下不來。
東陵霽雲雙手環胸,游視著來人,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卻對她置若罔聞,「哪個先生去解手,居然派這麼個小娃娃看攤……」
「你,說誰小娃娃呢?」東陵霽雲瞪一眼那個老女人,罵道:「我今年十二了!」
「十二歲還不小啊……」秋月暗自嘀咕一聲,她才到桌子高呢。
納蘭廷玉跟潘公公走出碧霞寺,心情大好,他為父皇求得一支上上籤,解籤的大師說有驚無險,此病不日即可康復。
納蘭廷玉唇角方才微微揚起一個弧度,俊眉微展,「回去父皇若能康復如初,定要再回來還願,願天祐我北漢……」
「殿下如此孝心,定感動天地,保佑皇上!」潘公公笑著道。
二人與算命攤擦肩而過,納蘭廷玉腳步止住,看向坐在旁邊算命攤上的女孩,東陵霽雲此時已經不耐煩地撅著小嘴,大大的眼睛看著前方,彷彿在期待有個人能來讓自己看相,好好地玩一把。納蘭廷玉微微一笑,「潘全,你看那算命攤上——」
「是個小姑娘,好俊俏的閨女!」潘公公不由得一讚。
還沒感歎完呢,納蘭廷玉已經逕自走去,坐到算命攤前的椅子上,「先生擺攤可是算命?」
俊眉微微一挑,鳳眸之中氤氳笑意,納蘭廷玉此時年方一十六歲,生得已面容俊美如斯,舉止高貴而優雅,溫潤如玉,身段欣長。
東陵霽雲伸手移下眼鏡微微一望來人,旋即把眼睛扶回去,清清嗓子:「不錯,我就是算命先生了,你想問什麼,隨便問!我這是根據周易八卦,伏羲之法演繹而成,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絕對不是江湖騙子!」
納蘭廷玉嘴角一動,道:「這幾句只不過是三字經中的,《周易》繁雜奧妙,我不信你一個小孩能懂。」
東陵霽雲咬牙切齒,「你再說一遍——說誰是小孩?」
納蘭廷玉伸手摘下她的眼鏡,一笑:「小妹妹,這兒原來的攤主呢,怎麼讓你在這守?」
「他?」東陵霽雲不屑地一哼:「我看他不順眼,所以被我趕跑了!」
「你挺大的口氣?」
東陵霽雲看著眼前的少年,有些不高興地道,「你愛算命不算命,不要就滾,我還要在這兒玩玩呢,再說我叫秋月也把你趕走!」
潘公公蘭花指一指,剛要罵她幾句,卻被納蘭廷玉伸手擋住,笑道:「那好,你便替我佔上一卦,我求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