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芳回到甘露殿,輾轉難安一夜。
楚凝香也是沒有睡,只不過她不是睡不著,而是故意等著天亮,前往御書房。
納蘭廷玉現在基本都不在宸和殿睡,整夜都在批改奏章,勞心於政事,然後最後困得不行就直接在御書房過夜,三年如此。
「皇上,凝香夫人在御書房外求見皇上。」潘公公說這話時有些希翼,希翼皇上能夠接見凝香夫人,至少能有一顆放下奏章。
外人不知道,但他們這些內侍就清楚得很,皇上現在已經不是普通的專心政事,根本就是發瘋,這個情形跟當年紅極一時的御前近身侍女消失時,一模一樣,他也是把自己關在御書房內,然後一直看書批奏章,夜以繼日,以圖麻痺自己……
納蘭廷玉微鎖眉頭,「不見,讓她滾!煩著呢,雲南縣官接連上報,軒轅桀煜在雲南胡作非為,仗著十萬兵馬,朕也不敢輕易動他,他就欺負當地州官,四處強搶民女,還揚言朕要是敢做出任何令他不滿的事,他十萬大軍當即揮軍北上,簡直跟山大王一樣野蠻!」
「可是娘娘說,她有重要的事情稟報皇上,老奴看來,是不是先……」
「放肆,她的事情能抵得上雲南造反之事?」納蘭廷玉不悅地叱問道。
「她說,關於流芳皇后。」
納蘭廷玉起身:「流芳?叫她進來——」
楚凝香得到通傳,方才進得御書房,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
「什麼事?」
「臣妾突然記起來一件事,當初臣妾在東楚,曾有一次偶然聽聞華太后與東楚皇談話,是說時他們派往北漢的細作——」
納蘭廷玉蹙眉,淡淡道:「細作?」
「名叫顧流芳,臣妾懷疑就是現在的流芳皇后!」
「你說,流芳是東楚派來的細作?」納蘭廷玉微微瞇起眼眸,眸光之中,有些危險的神色。
「臣妾只是猜疑,如果能夠請來皇后當面對質,說說她以前是幹什麼的,家住何處,是否認識東楚皇,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楚凝香說得仿似不確定,但她清楚,顧流芳身穿過來,她這具肉身並不是這裡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以前有任何背景。
難道古代還能查出她國防部戰略軍事家的身份?不然,她就是個莫名冒出來的怪人,自己更有話把她弄得萬劫不復——
「潘公公,傳流芳皇后來御書房。」納蘭廷玉淡淡吩咐一聲。
接到潘公公的傳令,顧流芳心猛地一跳,這是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楚凝香當真去告發?
自己確確實實在這兒沒什麼背景,到時候說不出來,納蘭廷玉真的下令徹查自己以往的身份,自己是東楚細作豈不暴露。
前往御書房,顧流芳做好一番心理準備,踏入門檻,只見納蘭廷玉正端坐上方,楚凝香在旁側,四目審視著自己。
納蘭廷玉現如今的眸光很複雜,看不透。
楚凝香的眸光則是冷笑,冷笑,再冷笑,冷笑外又夾雜一抹得意。
顧流芳淡淡行禮,「不知皇上叫臣妾來什麼事?」
納蘭廷玉也變得冷淡,「朕只是想知道,皇后之前是幹什麼的,家住何處,父母是誰,認不認識東楚歐陽永君……」
「我是趙宏毅的養女,這點皇上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顧流芳淡然,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拂袖坐到椅子上。
「你別告訴朕,你生下來就是他的養女?」納蘭廷玉的語氣變得有些不悅。
「失憶。」
顧流芳輕描淡寫兩個字,納蘭廷玉一笑:「失憶?」
「愛信不信。」
「朕自然會查清楚此事,希望皇后,到時還能是這副口氣理直氣壯跟朕講話。」
納蘭廷玉壓抑著不愉快,拂袖而去,顧流芳寒眸掃向楚凝香,她一笑,「你別瞪著我,相信明天你會更想瞪死我。」
是的,第二天早上顧流芳簡直後悔沒早殺她!她居然勾結容太妃,容太妃這個人亦正亦邪,之前保她也只不過是因為她是東陵霽雲,但現在顧流芳身份有變,容太妃居然反戈相向,她黨羽眾多,當即幫楚凝香把顧流芳身份一事鬧得朝堂皆知……
納蘭廷玉早朝之時,只見滿朝文武進諫,「流芳皇后乃東楚細作,請皇上廢後!」
「請皇上廢後——」
東陵莫黓卻站出來,「皇上,臣認為流芳皇后不得廢,不該廢,也不能廢!」
慕容復也站出來道,「流芳皇后曾為北漢軍師,是天乾的開國功臣,怎麼可能是東楚細作?怕是惡人誣陷,中傷皇后!」
「左相大人,你不要口口聲聲瞎扯什麼以前的事,好漢還不提當年勇呢,現在我們說的,是她勾結東楚,可能欲害我天乾。」
東陵莫黓冷瞪一眼說話的人,那是樞密院樞密使鄭波,現在朝堂上老臣基本就只剩幾個,這些都是後起之秀,也就是一代新人換舊人,他們分外三大部分,一部分之前是柳奚笙現在也就是自己的勢力,一部分是北冥太后的人,最後一部分也就是容太妃的黨羽,相信這個鄭波定在其中。
納蘭廷玉微微蹙起眉,道:「你們口口聲聲廢後,可有證據?」
「皇上,臣查到皇后是趙宏毅的養女,但這趙宏毅原為我國將軍,北漢七年時被滿門抄斬,就是因為涉嫌與東楚勾結!」
「娘的,你怎麼不說你爹是西涼人,你娘是南越人,兩人生你這個兒子在北漢就是西涼和南越派來的細作?」林赫忍不住破口大罵,道:「顧流芳是趙宏毅養女就怎麼樣,皇上當初沒有把她判入其中,自然是當初便已經理清罪狀,不知道就別胡說八道,北漢七年時你估計還在鄉里考秀才呢!」
鳳駕突臨,金鑾殿外走進來一道身影,「不用林將軍為本宮開脫,本宮自認無愧北漢,百官如有異議,與本宮當面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