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孽種……」顧流芳微微冷笑。
北冥太后嗤鼻一笑,「就算那是皇上的孩子,東宮如今已經有憶兒,那孩子討哀家喜歡得很,哀家不容得有其他人出來跟他爭寵,更何況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孽種,廷玉專心朝政對後宮之事不多過問,被欺瞞也不能怪他,你我有權為他處理掉此事。」
「要我去殺她的孩子?」顧流芳微微皺眉,十月懷胎,那種感覺自己體驗過,無法想像每一個母親落胎時的撕心裂肺。
北冥太后看出她心軟,無奈一歎:「既然你不忍心,那麼哀家派人去做,只不過事後你得承擔下罪名,畢竟哀家的身份做出這種事,不好跟廷玉交代,而你做的,哀家自然會跟他解釋清楚,如果他不信,哀家也有底氣跟他以理論爭。」
「這倒沒關係,那就依你說的辦吧。」顧流芳淡淡一笑,只不過事後當下壞人而已,只要自己沒做,那也就心安理得。
畢竟林錦福那麼對待自己,又做出這種事情,自己不害她都已經算好的,難道還要她為那種人去阻撓北冥太后?
北冥太后她倒是還惹得起,只不過一惹得話,肯定又要捲入她與容太妃之間的爭鬥,現在二人仍舊鬥著,但卻在爭鬥外都護著自己。
這種局面,不是很好嗎?
北冥太后離去之後,顧流芳當即傳來雲姑姑,道:「雲姑姑,罰跪之時林錦福有沒有什麼舉動,我想再找找她的麻煩。」
雲姑姑早就知曉後宮的這些事,也便道:「娘娘其實不必如此,您是後宮之主,就算她沒說什麼,你也一樣可以說她又說!」
顧流芳點頭,「好,找個罪名安給她,掌嘴二十,然後再罰抄戒律百遍,此事越聲張越好,最好弄得所有人都知道。」
「是——」
雲姑姑領命去辦,林錦福昨夜跪得將要昏倒,此時又受到如此對待,無疑氣得要暈。
與她幾個相交甚好的幾個妃嬪,楚凝香為最,告到宸和殿那去與納蘭廷玉知道,納蘭廷玉卻置若罔聞,對此事不理不睬。
後宮駭然,皇上居然偏袒皇后到這個程度,楚凝香仍不甘心,想鬧得更大,當即請人暗暗傳令給林赫,告訴他他女兒的遭遇……
林錦福當天被掌嘴二十,打得嘴角淤青,又罰抄戒律,她開始隻字不抄,惹得雲姑姑惱,仗著皇上也不管,就被又掌嘴二十。
抄完百遍戒律,她雙手已無知覺。
翌日,後宮當即傳出林美人小產的噩耗,昨日顧流芳卻剛剛那麼教訓她,這件事也自然而然被扣到顧流芳的頭上。
這一次納蘭廷玉真的過來,御駕親臨甘露殿,顧流芳什麼也不跟他說,直接派人關掉門,納蘭廷玉再一次被擋在門外。
「流芳,開門!」
納蘭廷玉緩下聲音:「你為什麼害她的孩子,你難道連朕的骨肉都忍心殺害了嗎?」
「她得罪我,理所應當付出代價,怎麼,皇上心疼?」顧流芳冷笑,閉著門根本不見他,她已經死了心,兩人再也沒相見的必要。
「是,朕心疼!」
納蘭廷玉痛心疾首地說道,唇邊溢出一抹歎息。
他不心疼林錦福,他心疼,心疼的是她顧流芳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心狠手辣,竟然連一個尚未成型的孩子也忍心去殺?
她就沒想過,那個也是自己的骨血嗎?雖然那個孩子實際上不是自己的骨肉,但是在她的意識裡,是不是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可以殺?當初的顧流芳何等善良,在軍營裡,他跟她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她永遠都對人那麼心軟,留有餘地……
可是,現在變了麼?
納蘭廷玉歎息一聲,旋即離去。
顧流芳咬唇忍住淚,突然好想哭,三年來的委屈一瞬間湧上心頭,那不是自己動手的。
自己之所以肯承認,因為下手的是他的母親,一個皇后因為嫉妒而害嬪妃孩子傳出去,總比皇太后殺害自己的親孫子好聽多吧?
何況,那根本就是一個孽種,是林錦福和林威的孽種!他納蘭廷玉難道現在對那些女人癡迷到連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都分不清嗎?
失望,兩人都好失望……
隨後的幾天裡後宮安靜得很,沒人再敢出門,林錦福的殿宇之中更籠罩著一層哀傷。
納蘭廷玉沒有對顧流芳追究什麼,只是做做場面工夫,去看望林錦福,同時也應該有攤牌,不然林錦福不可能那麼甘心。
顧流芳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誰知,林錦福落胎後的兩天後,林赫卻憤怒地找上門來,不顧一切地要見顧流芳。
「顧流芳,把話給我說清楚!」如今的林赫鬢邊多出幾縷白斑,衰老很多,惟一不變的就是仍那麼硬氣,仍那麼急性子。
「說什麼?」顧流芳淡淡一笑,知道他為何而來。
「錦福得罪你哪裡?你為什麼要如此歹毒害死她的孩子,我的外孫!」林赫說得真的很氣憤,他只有那麼一個女兒而已。
但是卻接到人報信,說她在宮裡受盡欺辱,甚至連剛懷上的孩子也不過兩天就被害死,是流芳皇后肆無忌憚地害死!
顧流芳無言,林赫怒然大拍桌子,氣得直抖,「氣死我,顧流芳你真是氣死我!」
顧流芳歎息,搖搖頭坐下去:「林赫,你我雖然鬥嘴鬥了幾年,但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你我是忘年之交,無關年齡。」
「好朋友,你把老子的女兒都給欺負成那樣,還陰毒殺了我的外孫,你說忘年之交?!」林赫口氣中有些嘲諷,憤怒地道。
「喝杯茶。」顧流芳接過柳兒遞上來的茶水,端到他面前。
「不喝!」
顧流芳淡笑,「你捫心自問,你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信不信?」
「不信,我當然不信,以我對你瞭解,你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但是事實如此,整個宮裡的人都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