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是你推錦福下湖的?」
宸和殿,納蘭廷玉看著淡然坐在桌前茗茶的顧流芳,有些微微的惱怒。
顧流芳臉色淡然,甚至是失望,他們三年來第一次近距離相見,他第一句話,第一時間,居然問的是他女人的事情?
聽慕容婉兒和趙如雪在旁邊添油加醋,楚凝香不斷發難,她也大致瞭然,林錦福現在落水受寒,有些發燒的跡象臥病在床,也不知是哪個多嘴的就傳到納蘭廷玉這兒,不過按她估計,必定是楚凝香,此人可以說是最難對付的一個。
納蘭廷玉見她默不作聲,追問道:「流芳,皇后,朕要你給出一個解釋。」
「解釋?」顧流芳冷笑,這個解釋究竟該誰給誰呢,淡淡道:「林美人故意想推我下湖,但是沒能得逞,我只不過還手而已。」
「只不過還手而已?」納蘭廷玉一笑,「這麼冷的天,湖水都快結成冰,你二話不說就把她丟進湖裡,她要是有個好歹怎麼辦,你要朕回頭怎麼與林將軍交代,你自己,又怎麼跟你的老朋友交代?說,你一還手然後就把他女兒推進湖裡嗎?」
「納蘭廷玉,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林錦福將門之女,她的體格,摔進湖裡而已能有什麼事?」顧流芳不悅地皺眉道。
「她身懷六甲,你說什麼事!」納蘭廷玉冷聲斥道。
顧流芳臉色猛然僵化,納蘭廷玉拂袖,「御醫剛查出來的,胎兒還算穩定,但是她的情緒不穩定,她要你去給她道歉。」
「我該去嗎?」
「難道你害她如此,不該去嗎?「
納蘭廷玉反問一句,顧流芳當即一把摔掉桌上所有茶具,質問道:「誰害誰如此,憑什麼她受傷就要我去道歉,但是我受傷呢?誰理過我,是不是現在天下局勢已穩,我顧流芳於你天乾皇就再也不重要,你可以時時刻刻欺辱我是不是!」
「強詞奪理——」納蘭廷玉也不禁有些慍怒,道:「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是誰教你在朕面前可以發怒就砸東西的?」
顧流芳冷然,「我一直都是這樣,御前近身侍女不會對北漢皇發脾氣,但並不代表流芳皇后就不會對天乾天子發脾氣。」
納蘭廷玉無言,冷冷的眸子直瞪著她。
慕容婉兒有些不可思議,皇后的權力是大,但是也沒囂張到敢跟皇上發脾氣吧?
這個顧流芳真是太囂張,看來皇上一點都不喜歡她,論才貌,論氣質,自己哪點比她差?看來日後皇后之位非自己莫屬。
納蘭廷玉與顧流芳四目相交接,火藥味濃重,他倏地一拍桌子,大發雷霆:「流芳皇后以下犯上,禁足三個月,面壁思過!」
「右相大人到……」外邊傳來太監的唱聲。
柳奚笙匆忙趕入,看一眼兩個正在各自惱怒的人,拱手道:「皇上,臣已獲悉事情經過,皇后娘娘屬於自衛,不能論罪。」
「但是皇后娘娘公然頂撞皇上,無視尊卑,藐視龍威,這一點右相大人又準備如何開脫?」楚凝香不緊不慢地問道。
「本官與皇上說話,這裡哪輪得到娘娘插嘴?」柳奚笙怒聲道。
「皇上,右相大人他恐嚇我!」
楚凝香嬌嗔地朝納蘭廷玉道,納蘭廷玉微微蹙眉,道:「右相只是說話口氣重一點,沒有恐嚇你的意思,你先退下去吧。」
「我就是恐嚇你,你又能拿我怎麼樣?」柳奚笙瞪著楚凝香,有心為顧流芳出口惡氣。
「皇上!」
「退下!」
楚凝香哪裡知道,柳奚笙現在手握朝堂重權,被林赫收為義子,文武百官都牽扯著關係,他跟顧流芳的感情深厚滿朝皆知,若是真的惹毛他,他一怒而反,怎麼收拾?納蘭廷玉以前是對他器重而禮待三分,現在則是有些忌憚,故而退讓三分。
納蘭廷玉甩了甩袖子,示意眾人退下,顧流芳也懶得再多糾纏什麼,憤然轉身而走,此刻她臉上籠罩著的陰霾之色懾人魂魄。
「皇上,請給臣一個解釋!」柳奚笙負手而立,淡淡地道。
「你要什麼解釋,林美人現在身懷六甲,卻被她推入湖中導致傷寒,要是胎兒不保,她顧流芳擔待得起嗎?」納蘭廷玉冷然地道。
柳奚笙聲量提高,「你明明知道的,林錦福和禁衛軍統領林威私通已久,流芳幫你把她推下湖,你應該很高興吧?你女人和下人的孽種你遲早要除的,你正好可以藉機命令御醫在藥裡邊添幾味藏紅花,不著痕跡,可是你卻偏偏要找流芳的麻煩。」
「請你叫她皇后!」
「我偏叫她流芳,我身正不怕月影斜,憑什麼要叫皇后?」
納蘭廷玉冷笑一聲,「好,你自己看看你的流芳現在變成什麼樣,林錦福就算不是懷的朕孩子,她至少也是身懷六甲的孕婦,天氣那麼冷,流芳把她狠狠就甩下湖,然後得知她有孕還無半點悔意,甚至在朕面前大發脾氣,摔得這滿地的碎片,她有沒有把朕放眼裡,她當眾這麼做讓朕情何以堪?」
「第一,事情真相你我心知肚明,林錦福是先要摔她,才會被流芳還手!」
「第二,我恭喜你,她至少還會對你發脾氣,等到她真的對你恭恭敬敬的時候,說明你已經離她徹徹底底地遠去!」
柳奚笙咬牙,道:「第三,皇上會不會忘記,流芳變成現在什麼樣都是你害的,你種種行為,更令她情何以堪?」
納蘭廷玉怔怔地站著,頹然地坐下,按了按蹙著的眉頭:「瘋了,朕氣暈了,怎麼辦……怎麼跟她解釋,朕在這皇宮呆久,下意識就以為她剛才在以下犯上,朕忘記,她是御前近身侍女,是朕的絕世女軍師,怎麼辦,朕剛才吼了她……」
柳奚笙微微皺眉:「怎麼我感覺你的口氣,好像沒準備呆在這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