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芳有點不情願地幫他擦起肩膀。
毛巾用力地在他身上揉搓,要麼不動手,要麼盡全力,這是她一向做事原則。
「最近公務奏章較多,經常晚上在御書房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坐得太久,過後不知怎的竟然就全身酸痛,特別是肩……」
納蘭廷玉歎息,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看來朕老了。」
「那是因為你長期保持一個姿勢,氣血不通,導致的酸痛無力。」顧流芳討厭他動不動就歎氣,他才大自己幾歲?如斯蒼老。
把毛巾平鋪在他脖頸兩側,為他捏起肩膀。纖指撫按周邊穴道,輕重得度,溫泉裡扁按摩是最好緩解疲勞的辦法。
納蘭廷玉凝神闔上眼眸:「你究竟是什麼人。」
「為什麼這麼問。」她跟他一樣波瀾不驚,繼續款款為他按摩肩膀。
「朕還沒有到濫殺無辜的地步,你不用刻意隱瞞自己是西涼人,朕只是好奇——西涼的女子都是什麼都會的嗎?」納蘭廷玉言有深意。
「你說我是西涼人?」顧流芳有點錯愕,「你怎麼就知道我是西涼人,我是北漢趙將軍的養女,我應該是北漢人才對!」
她極力想掩飾一切,但心弦的悸動,彷彿告訴她,自己背後確實還有很多複雜的秘密。
她為什麼來自西涼?
而一個西涼人,為什麼又會住在北漢?
莫名其妙在荒郊野嶺成為趙宏毅的養女,真的是一個孤女這麼簡單嗎?
納蘭廷玉淡淡地道,「西涼地處西域,那兒的人都有點詭異怪癖,天生有一股龍誕體香,霽雲也是西涼人,朕絕對不會認錯——你身上也有一股龍誕香味。」他頓一頓,道:「既然你不想再提起往事,朕也不多過問,西涼出的果真都是奇女子,霽雲是,流芳亦然。」
他有些癡癡地笑了,顧流芳不覺更羨慕起那個叫東陵霽雲的女子,君王半年不露笑顏為她,如今若有勾笑,卻也是因為想起她。
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如此魅力,如果不是她已死,顧流芳倒真想見識見識……
一個時辰之後,納蘭廷玉泡夠澡起身。
四方宮人上前用布為他擦乾身子,顧流芳則退到外間等候,雙手發紅,也不知是按累還是被溫泉氣熏的,反正他肯定很舒服。
納蘭廷玉走出來的那一剎那,白玉地磚,金輝石壁,盡皆黯然失色。
一襲深幽黑藍色龍紋袍,肩披幽藍貂裘,霸氣外露,束髮玉冠,蕭疏軒舉,一雙丹鳳眼魅惑眾生,眉宇之間英氣盡顯,也許看人不該徒看外貌,但誰也無法否認,世間能夠配得上『面如冠玉,妖孽美男』八個字的,只有他納蘭廷玉一人。
顧流芳愣怔過後,要回宸和殿,卻被他喊住道:「慢著,先陪朕去個地方。」
滿園春色亭榭低,旖旎風光秀羅綺,北漢的御花園就好像一個公園,假山奇石堆砌,奇花異草芬芳,四月花開得就更加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