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往往總是先付出的那個人輸掉全局,而在蕪玥與陰漠之中,最開始陰漠便動了情,這棋局不用下,陰漠早已是敗局。
有一種情,不是等到發覺才知道痛,有一種愛,不是等到痛後才知放不下。而這本就是一場無可挽回的棋局,誰都是天地之間的棋子,兜兜轉轉,走上巔峰,也走上不歸之路。
愛,心尖上的字,心尖上的人,是不悔一生,還是一生不悔?
當以為,愛情該柔情似水,它到來時必緊緊擁在心中。可是終於抵不過她的不愛。
陰漠猛地笑開,笑聲雷動,聲音大的人們俱是一驚。
而後,他下了大漠君主的第一道旨意「鳴鼓,退兵!」
他終於是妥協了,在蕪玥那樣的眸眼中,在她的不愛中,他永遠都是一個敗者。
四個字,撼動的是誰的心?
蕪玥咬唇,看著逐步退去的兵馬,眸眼一閉,叩首。
謝謝,謝謝為了蒼生,為了生命。也謝謝你的放手。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一撤退會給他帶來多大的災難。
可是,他仍是退兵。
再愛的國界裡,他寧可捨了他的所有,只不過為她一顰一笑。
對此,蕪玥只能心懷愧疚,她不愛他,終究是負了他。
地上,殘肢斷臂,蕪玥深吸一口氣,可以忽略掉心頭的不安,她也是一個輸者。因為在她與修策的愛情裡,她先動了情,而至今,她都不知修策的心是否動過一毫?
城門打開,腳下是好多人的屍體,她咬了咬牙,在屍體上踩過去,然後再踏上另一個人的屍體。
腳下,分不清是誰的血,只是一路的血路,她踏著這樣多的屍體揚頭看他。
果然,如神邸般的他只還給她一抹淡笑。
笑?不、那眼底分明毫無笑意,這才是修策。
才知,他的愛生在刀尖之上,若我想要便要一步一痛。我早已沒得選擇,因為愛上他便是我今生的墳墓。
很好,現在的她已經是一步一痛了。
最悲哀的是,我看著你笑,你卻看不到我心底的傷,越傷越愛,越愛越傷……
赤著腳,踩著一地的鮮血,蕪玥走到他面前,淒淒一笑。
修策甚至沒有看她,他懷中攬著素水進了內室。
肩膀被撞得生疼,她看著遠去的背影,神色迷離。
『常千骨』在收拾著殘局,看著這樣的蕪玥,搖頭歎息一聲。
陰漠撤兵了,因為她的一跪。
這場戰役最終以陰漠撤兵畫上句號。蕪玥的精神也越發不好。她時常回想起很久之前見到的那個女人。
天命所屬?她的天命所屬是誰?她不惜跨過千年而來,為了等誰?
谷雪,你在世界的何方?你喚我回到這千年之前的地方,為何不告訴我要如何走這場感情的戲?
偏離了生命,我愛上了最不該愛的人。他是一個帝王,萬千後宮,我執掌不了,也執掌不起。
在這裡,我真的好無力。我甚至無法掌管我的愛情。
從不需要風風火火過一生,我需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為何就連這個,都這麼難。
我不稀罕施捨的愛,當然,他也不願施捨給我。
與我,何其悲哀?
佛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可是,她又怎麼還能心若止水,波瀾不驚?
歷時十三天,浩浩蕩蕩的大軍又是回到了朝歌。
蕪玥坐在步輦中,打簾子看著前方的轎子。
那裡素水與他同居十日,每日飯食都是那樣親暱。
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她盡量讓面上的笑容不那麼扭曲。
最近不知為何,她有些茶飯不思,開始還覺得是因為心情不好,從看到那麼都屍體後就吃不下飯。
現在才察覺不對。
月事從她在宮中出去就沒有來過,這樣算起來也有一個月了。
腦海之中有一個念頭閃過,她一滯,瞬間呆愣。
不可能,從她失憶後就沒有與修策同睡,這樣算來,根本不會懷上孩子,時間也不對!
可是她無法辯駁,只因為她最近極愛酸辣的東西,修策曾看過她一眼,她只當沒有看到繼續吃野果子。
害喜的症狀越發明顯,她咬緊牙關,只是跟身邊人說是看到那麼多屍體,想起來作嘔。
又是樓宇高聳的地方,奢靡輝煌。
金鑾殿前,修策掀簾子擁了素水出來。
大殿之前高呼萬歲聲不絕於耳,蕪玥苦澀一笑,看了身邊的轎夫「送我回娓涼宮。」
「是。」轎夫應聲,轎子在一旁拐了彎。
大殿外,他擁著他心尖上的人站在那裡,受萬人朝拜,那樣耀眼。
只可惜,他不屬於她。也不知為何跟了他回來,就跟著了魔似的。不是走了嗎?何必還要回來?
原來她笑看世間沉浮,卻終於也如陰漠一般,看不透一個情字。
情、萬物之外,到底是個怎樣的東西?
轎子停下,小ど當即竄了過來,看到蕪玥的瞬間跪了下去,淚眼婆娑「娘娘……」
「小ど,不哭了。我們先回屋子,你幫我找個太醫來。」看著轎夫退下,蕪玥趕緊拉住了小ど,她急切的需要知道這腹中是不是已經有了生命。
「娘娘?」小ど一愣,撒丫子跑了走。
回想這些天的事情,她才恍惚中想到了那個夜晚。毫無節制的夢,那樣激烈的夜晚讓她的心跟著顫抖。
那明明只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