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步輦上,蕪念讓喜兒扶著下了步輦。
心情自從蕪玥被下了冷宮,一直是好的不得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贏了。
「這都成冷宮了,還有人呢還。」唇角一彎,蕪念的聲音嘲笑譏諷。
喜兒也是咯咯笑出了聲「誰說不是,不知道是誰還敢來看她。」
「走,我怎麼說也是她姐姐,這個時候,自然該我照顧她。」話都是反的,她笑的愈發濃烈。
娓涼宮外,小呂子見後,眉頭皺了皺,急忙跑進了殿內。
「皇上……」床榻沿,修策的袍子耷拉了下來,他倚在榻沿,仰著頭瞇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話未說完,修策十指放在了唇間,示意噤聲。
小呂子當即不敢再說什麼,守在了一邊。
要他說,蕪貴妃簡直是活的夠夠的了,若論起來,跟玥貴妃,當真沒法比。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將原本的念頭全數顛倒。那時候的他一直認為蕪貴妃生性溫柔,對誰也是好的,而玥貴妃,是個傻子不說,還把後宮弄的雞飛狗跳。
現在想起來,小呂子扯了扯嘴角,人這輩子誰還沒瞎眼過呢?
真正的主角往往是被你忽略的人,而再回首,一切都不復以往。
玥貴妃,才是真正有心的人。每每暗夜,他都能聽到皇上親切的呼喚,彷彿一切還在,一切還是原來的摸樣。
後來,皇上做了噩夢,他一問之下,才知玥貴妃為何瞎的,為何傷的那麼重。
如果一個女子甘願捨了命的為你,你如何還能漠視下去?
皇上動了心,也動了情。
他怕只怕,這情一發,日後殺伐天下時,玥貴妃情何以堪?
「蕪貴妃吉祥,我家主子此時正在睡覺,貴妃若無事,請貴妃回吧。」小ど厭惡蕪念,施施然行禮然後、逐客。
蕪念被她一句話弄的火當即竄了上來,單手指著小ど,氣的身子直顫「本宮要來看玥兒,是本宮抬舉她,你個不識好歹的丫頭,也膽敢跟我如此說話!真真是反了,喜兒,給我掌嘴!」
喜兒還記著上次的仇,手下也不留情,啪啪就是兩巴掌。
小ど不怒反笑,娘娘如今不在了,她是什麼都不怕了,遂抬手還了喜兒兩巴掌「蕪貴妃讓你打小ど,便是小ど該打,可是奴婢的主子也說過,日後別人怎麼打奴婢,奴婢便要打回去。」
那一刻,小ど眼中堅定如山。
蕪念大抵是沒有料到小ど如此說話,心下更是火了起來。被廢入冷宮了,架子還這麼大。
「今日本宮就告訴你,你主子已經身在冷宮了,沒有盼頭了,她終生都會老死在這的。」森冷的笑,蕪念扭曲的面龐,將本是傾國傾城的面容彰顯的無比怪異。
修策早已冷了臉,門扉尚未被推開,他沉著嗓子,任誰也不能忽視他話裡的怒意「玥貴妃一日不廢便是玥貴妃,吃穿用度,仍是按照貴妃的來。朕不過只是將她禁足而已,愛妃可是失望?」
一句話,驚了誰的心?
蕪念根本不知道修策竟然在這,一句話就愣在了原地。
小ど冷哼一聲,面上的五個巴掌印這也遮不住。
小呂子上前推開了門,修策就站在門口,也不出去。深潭一般的暗瞳掃過小ど,繼而又掃過另兩個人,口氣冷的像是寒冬臘月「小ど,你主子教了你什麼,日後不必隱忍。她打你兩巴掌,你可還她十巴掌。」
喜兒聞聲嚇得登時跪在了地上,她只敢在貴妃面前擺弄心思,跟著一代帝王,她絲毫不敢動心眼,也動不起。
小ど一笑,福身行禮「小ど領旨。」
而後,小呂子看著小ど走到了喜兒面前,狠狠的掌摑了起來。
此事一過,不論是朝堂之上還是後宮之中都極是奇怪,皇上疼愛蕪貴妃那是世人都知的事,可怎麼為了一個丫頭,竟然斥責了蕪貴妃?事後,人們才知道那個丫頭是玥貴妃的貼身侍女。
後宮之中的事,大抵言明了。皇上雖寵蕪貴妃,將玥貴妃禁足了冷宮。可玥貴妃地位沒廢,也就是說,玥貴妃有朝一日,或許還可飛上枝頭。
是夜,宮中小宴,皇帝身邊並未帶任何一個妃嬪,只帶了個丫鬟與小呂子。
另外便是幾名大臣,皇帝未言明什麼事,所以到了宮中,眾人也是大眼瞪小眼。
千骨與常御守早些便來了。今日的千骨一襲月牙白長袍,袍上繡著淡淡墨竹,墨竹並非翠綠色,而是深綠,接近黑色的那種。這樣的著裝對於西楚,有些太奇異了。不過眾人都當他是見識慣了南疆大漠的風光,所以並無人質疑。
「千骨啊,今日皇上給你開宴,當真是前所未有的榮寵,日後可要保君衛國。」常御守是老實人,此時見兒子要千里迢迢的走,心裡自有不捨。闊別幾年,再見也就是那麼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有好多年沒見著他了,親切還來不及,竟又要走了。
「父親,兒自知要守家衛國,定不會負父親與江山百姓所托。」說實話,自從醒來後,她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前途一片渺茫。
不過去從軍麼?也好,見識下大漠的無垠黃沙,見識另一種風情。
對於宮廷,她莫名的壓抑,還是想要盡快逃離的好。
正上方,修策一襲明黃龍袍加身,今日的他,比第一次相見,多了絲隨意,少了些冷冽。可帝王仍是帝王,任誰都不敢小覷。
「常千骨,今日的衣袍頗奇特。」說話間,他已然坐在了正位上。睿智如他,一眼就掃到了那袍子,畫筆奇特之處很像娓涼宮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