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因為生氣顫抖著,她單手撫上胸口,那裡悶悶的,竟是奇痛。
「你給我記住,我的丫頭我都捨不得打,容不得你欺辱。」身形趨烈,蕪玥一晃,險些摔倒。
腰間,十指寬廣,將她攬入了懷中。
清香味傳來,不消說,這龍誕香,普天之下能用的也只有一人了。
他來做什麼?看她死沒死?嘴角浮上嘲諷,緊緊閉上眼睛,她乾脆倚在了他身上。她已經無力去說什麼,任他攬著。起碼他攬著,比狼狽的摔到地上要好很多。
「你倒是不見外。」身邊,男人眼神閃爍,看不清的身材在眸子裡擴散。
他在生氣,生什麼氣?看到她還活著?
「皇上來看我死沒死?讓皇上失望了,我還活著。」淡淡開口,再也沒了三天內在一起時的絲絲情分。
腰間陡然一緊,他的手緊緊的將她腰際圈起,發狠似的勒著,彷彿要將她的腰際勒斷一般。
他的聲音沉緩不悅「你有心疾?」
經他一說,蕪玥才發現心口確實疼的不一般,還隱隱喘不上氣。『蕪玥』有心疾麼?她來了這麼多日子倒是從未見犯過心疾。
不過想想也是,以前安逸,哪如今日?
今日這番毒打,若有心疾,估計不犯都怪。
額上的汗珠落下,她的唇瓣都沾染了蒼白,暗淡的無色。她依附在他身上,靠著他才能不倒。
她也有今日。
不可一世,狂傲的懶玫瑰,也有今日。
修策面上登時黑了許多,誰都不知那是為了蕪貴妃小產,還是蕪妃犯了心疾。
單手攀在他肩膀,蕪玥只覺渾身的力氣在抽乾,眼前漸漸變得模糊起來,身子在僵硬,聽得到耳邊的怒斥,她只是苦苦一笑,眼前驟然一黑。
或許是見她強硬慣了,此時毫無生氣的跌倒在自己懷裡,修策略略一驚,攬著他的手不由分說將她抱了起來。
她的身子本就涼,此時更是涼的不像話。白色百花裙被鞭子撕裂,血肉模糊中,他眼中怒氣漸起。
瞥了眼身後的小ど,修策悠悠開口「將這婢子浸入暴室,找人把這丫頭扶回娓涼宮。」
懷裡的這個女人太不聽話了,本以為嚇嚇她也就罷了,她卻不會開口求他一句。她在怨他麼?用那種異常哀怨的眼神,到了現在,看都不願看他一眼。
他說把她帶到淨水宮,隨丫頭處置,其實只要她拿出主子的氣勢,完全可以避免今日的一番毒打。
她的脾氣太過執拗。
念兒今日小產來的蹊蹺,他喜她,卻還是不傻。對於手上的籌碼,他不會讓她死。孩子以後還會有,不管怎樣,蕪玥不能死。她還沒有完成棋子的使命。
外面日光還很烈,透過樹葉的斑駁,光線瘖啞。
懷中的人青鬢花簪,隱約中,倒見絲絲秀美。心跳猛地停滯,他望著懷裡的人,倒不是她的容貌起了變化,而是感覺突然變了。為何而變,他不知曉。
娓涼宮近在咫尺,他抿了抿唇,快速掠進娓涼宮內。
早有太醫在此候著,見到修策抱著蕪玥前來,更是低著頭行禮。
他抬了抬手,示意免禮,卻似乎又怕驚到懷中的人,先抱著她到了床榻邊,將她放了下來才開口「你去煮些滋補的藥就好,不要過濃。」
想了想,他沒有開口讓太醫診治。
朱玉被醫女帶進了側屋,自有醫女診治。
太醫走後,他在袖子裡掏出了一個布包,並命令誰都不准進入。
布包裡面橫七豎八的有十幾個小瓶子,另外還有一包刑針。他將刑針拿了出來,在宮燈上烤了烤,插進了蕪玥的心口。
他從來不知她有心疾,若不是今日見她痛的苦楚,他也不會發現。
刑針遍佈身體各處,有的是止血所用,有的是扼制心疾。
衣衫被男人大掌褪盡,她的身子一覽無疑。只是前兩日摸起來光滑的身子上,現在都是可怖的血痕。
那丫頭太大膽了,下手太狠了。
將帕子在水中濕了濕,大約擦了下她的身子,才在布包裡找出一個瓶子,將藥灑在她的傷口。
他會醫術,只是並無人知,他也從不曾給別人醫過病。
若非今日她傷勢過重,太醫一針不好,她極有可能就會命喪黃泉,他才出的手。
他是怕她死的,只是他不願承認。隱約中,他覺得她更像四年前樹林荒草中救他的人。那麼冷傲的語氣,那麼一瞬,他儼然又是遇見了四年前那番光景。
他記得她懶著懷中的貓,宛如九天玄女般。那一身黑袍,自此便成了他走不出的魔障。
雖然明明知道當年救自己的是念兒……可是念兒太柔了,她再也不見當年的驚艷。
那懶散的一瞥,孤傲的身影,他都深深記在了心底。
而眼前的人,容貌上就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那晚夜,院子裡燃了一堆篝火,火上架了只拾掇乾淨的兔子。
她坐在篝火的另一邊,將烤好的兔子分了他一半,那一刻,篝火映著她惑城的容顏,他震驚到差點停止心跳。
談笑吃酒,一個女子竟也可以這般八面玲瓏。
他從沒有見過如此讓人動容的女子,那一夜,他就下定心思。若有一日,他定要用這天下最高貴的禮聘她。
天下最高貴的禮、無疑便是帝后之位。而也就是那樣的女子,才配的上那樣崇高尊貴的禮儀。
後來,他找到了她,她有著一模一樣的容顏,然而性子卻是柔了,他以為那是因為感情的滋養,卻再沒產生過要用當年最貴重之禮聘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