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房門的一聲吱嘎響,任黝黑男怒攥金元寶吼:「臭小子站住!」顏如意早已奪門而出,消失得無影無蹤。
黝黑男怒扣金元寶在桌面,久久不語。
「溫爺勿生氣,明日我就辭掉他!」老闆笑瞇瞇地賠笑,請求黝黑男的寬恕。
「何須你開口辭退他,他早已捲鋪蓋走人了!」黝黑男的神氣倍受打擊,區區一個店小二居然無視這個財主,難道木有意有仇富的思想?
顏如意確實如這個黝黑男所說,已挎上包袱趁夜離去。
次日天明。顏如意可憐兮兮地摸著荷包,僅剩幾文錢,於是買了兩包子填肚子,正尋思著找領一份工作賺錢餬口,忽聽有人議論:「據說恩科試題洩露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別道聽途說,洩露試題是殺頭之罪,誰敢這麼做?」「就有一個人敢偷試題!他就是飛賊一葉楓!這次的試題,就是被他偷走!」「反正也抓不到一葉楓,只能更改試題了!」「明天就是開考日,就怕來不及出題!」
「盡扯淡!」顏如意白了那些嚼舌根的人一眼,心道:「一葉楓只偷寶物,才不會偷這些無聊的試題!咦,寶物?哈哈,有救了!」顏如意立刻翻包袱,找到一個拇指大小的印鑒,樂得咬指頭道:「也不知道二哥這玩意兒值多少錢?」
拐角處就有一個當鋪,顏如意將印鑒遞給當鋪的掌櫃詢問價錢。那掌櫃看罷,大吃一驚,將印鑒還給顏如意,並告訴顏如意這玩意兒是假貨!顏如意將印鑒揣進懷裡,嘴裡埋怨朱瀟塵拿假貨欺騙他,真是賊可惡!
那掌櫃狐疑地看著顏如意離開當鋪,隨即低聲吩咐一旁的小廝幾句。那小廝立刻離去。
「抓住他!」閒蕩在街上尋找工作的顏如意,聽到後面傳來吼聲,他好奇地左顧右盼,不知蜂擁而來的官兵要抓誰。
「六皇子的陵墓也敢偷!抓起來!」一個身材魁梧的捕快瞬間來到顏如意跟前,雙目圓瞪,好似鍾馗捉妖般嚇人!顏如意被官兵包圍在中間,這才明白他們是要抓他。
「我不是盜墓賊!」顏如意料想那個印鑒惹的禍,全城都知道六皇子之殤,所有六皇子的貴重物品也同葬在陵墓。
「回刑部辯解去吧!帶走!」捕快吩咐隨行的官兵。
「我才不要吃虧!」顏如意才不甘受這種冤枉罪,跟這些人回刑部,還不知能不能活著出來。他的縈波幻步從不讓他失望,總在危險時候助他逃之夭夭!這次也不例外!
捕快傻眼,官兵懵了,面面相覷,都沒看清顏如意去了哪兒。
「他在那兒!」捕快如鷹般的眼睛搜尋著街上的人,見遠處一團影子晃動,正是盜墓賊的身影。於是官兵嘩啦啦迅速追去。那追捕的陣勢簡直就是強盜進村,因為橫衝直撞,致使街邊攤子大受摧殘,雞飛狗跳果蔬散,滿地狼藉!
「不能傻傻地沿街跑,須找個藏身之處!」顏如意將官兵遠遠地拋在身後,拐彎跑進一條小巷。而這條小巷竟是死胡同,四周都是高牆,無路可走!
「汪汪!嗚——汪汪」高牆後面傳來犬吠,隨之看見一條棕色大狗從身邊竄走,鑽進牆角的狗洞。顏如意不經思考,也跟著鑽進狗洞。很快,官兵跑來,發現此巷乃死胡同,便迅速離去。
顏如意邊撫摸著腳下的兩條狗,邊偷著樂。要不是他安撫住這兩條狗的情緒,他的行蹤就暴露了。
「謝謝你們的配合!這個給你們吃!」顏如意從包袱裡取出剛才吃未完的包子,犒賞這兩條聽話的狗。他剛打開包袱,突然飛出一個東西,竟是那隻小鳥!顏如意傻眼,不知這個霸道小鳥何時躲在包袱裡的,真是怪哉!小鳥眨眼消失在顏如意頭頂,不知去向。而他包袱裡的包子沒等他拿出來,整個包袱就被那條棕色的大狗叼走!
「把包袱還給我!」顏如意追著這條惡作劇的棕色狗。那狗不聽使喚,仍舊叼著包袱亂竄。顏如意緊追不捨,身後還跟著另一條狗。
「這是什麼人養的狗,太可惡了!」顏如意駐足,眼睜睜地看著那條棕色狗闖進一扇虛掩著門的屋子。
「擅闖人家屋子,非禮也!」顏如意只好蹲在一棵樹下,藉著樹旁的假山隱蔽。他一直盯著屋門口,盼望那條狗露面。等了片刻,那狗竟毫無出來的徵兆,顏如意決定到屋裡拿包袱。
他走到門前,叩門問:「請問有人在嗎?」如此詢問了五遍,屋裡沒有動靜,顏如意疑道:「這是什麼地方,竟沒有一個人!難道這屋子是給狗住的?浪費!」他輕推開門,聽到流水的聲音,甚是納悶:「哪來的水聲?不知那可惡的狗把我的包袱扔在哪兒?」
屋裡到處是珠簾幔帳,顏如意越走越深,不禁想起快活林裡的機關屋子。他立刻駐足,咕咕幾聲叫喚,試圖把那條狗叫出來。果然,那棕色狗從幔帳下面鑽出來。但它一晃即過,又跑了。
「堂堂一個准女俠竟被狗耍,氣死我了!」顏如意緊追不捨,那狗到處亂竄,又失去蹤影。顏如意怒道:「我以後每餐都吃狗肉!哼!」
「看你還往哪兒跑?」顏如意怒騰騰地瞪著棕色狗。那狗正停在一個偌大的水池旁邊,它正望著池面上的煙霧,想想還是算了,淌不過這個溫泉,還是把包袱還給人家罷。數秒鐘後,那狗把包袱留在池旁,迅速地退到一旁,可憐兮兮地望著顏如意,似乎在請求顏如意的原諒。
顏如意的五指山已伸在半空,準備給這條狗一巴掌。看到它耷拉著耳朵,可憐兮兮的樣子,顏如意不忍心了,便拾起包袱,道:「看在你剛才幫我一次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那狗搖尾興奮,走到顏如意的跟前,那眼神充滿了歉意。顏如意樂了,便撫摸了它的腦袋,豈知腳下一滑,竟栽入池中!
池水溫暖,水面煙霧瀰漫,顏如意看不清自己的包袱掉在哪兒,便摸著池底尋找。
「啊——」顏如意被什麼東西絆倒,撲通一聲栽入池中,再一次徹徹底底地濕透。
「膽敢打擾爺沐浴,你該死!」一個男子的聲音從池水另一端傳來,水霧中依稀看到水裡冒出一個人,仰靠在池壁。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找我的包袱!」顏如意抹掉臉上的水珠,迅速地撤退到另一面池壁。
「聲音很熟悉,過來讓爺看看?」那男子揮手撥開眼前的霧氣,還是沒看清闖入者是誰。顏如意並沒有過去,而是悄悄地摸著池底繼續尋找他的包袱。
「別找了,你的東西在我這裡。」那男子的手離開水面,舉著沉甸甸的濕包袱,道:「包袱裡面有寶貝麼?」
「沒有,我身無分文,哪來的寶貝?請把包袱還給我。」顏如意站起來,卻發現衣裳濕嗒嗒地緊貼著身體,哪裡遮掩得住女子的身體特徵。慌得顏如意立即蹲下來,讓池水遮住脖子以下的身體。
「那就對了,你身無分文,所以來我的府上偷東西!可惜你跑錯地方了,這個房間是澡堂,沒有值錢的東西!」那男子隨意把包袱丟在身後,語氣很不和善。
「我真不是小偷!」顏如意努力地解釋,「我擅闖貴府,是躲避那些不講道理的官兵!他們誤會我是盜墓賊!」
「是不是盜墓賊,刑部會給你答案!你擅闖我的府邸,無論出於何種意圖,在我眼裡就是賊!」那男子的語氣裡,透著十二分的鄙視,道:「讓我看看你的賊樣!」說著兩臂一劃,撥開池面上的霧氣。
「是你?」兩人異口同聲叫出來。那男子就是黝黑男!顏如意驚慌起身逃跑,忽然一個鐵籠從天而降,把整個水池罩住,兩人都困在水池中。顏如意無法逃離。
「玉兮劍!」顏如意急喊,那玉兮劍應聲飛來,卻穿不透鐵籠上的網,只得在鐵籠外盤旋。
「你那把神奇的寶劍幫不了你,因為這個籠子是專為一葉楓製作的!憑你,還妄想能逃出這個籠子?」黝黑男起身,露出結實的胸膛。顏如意尖叫起來,破口大罵此男無恥。
「你!」顏如意憤怒,管他黝黑男功力有多深,拼了!顏如意運功推水,掀起一道水屏撲向黝黑男。黝黑男輕蔑地哼了聲,迅速接招,也推一道水屏抵擋。從水屏的高低便可看出雙方內功懸殊,顏如意的水屏漸漸被黝黑男的水屏覆蓋,嘩地一聲,水屏撲向顏如意,從頭頂衝擊下來。顏如意被水拍疼了臉,狼狽之極,玉爪掏水,吼道:「『清風有意』第三式!」
只見顏如意的右掌抓起一道水柱,形如利劍,迅速地朝黝黑男刺去。水劍看似柔軟,卻驚得黝黑男挽起狂瀾阻擋。無用,顏如意的水劍還是穿破黝黑男的水屏,狠狠地戳在黝黑男的胸膛!隨即化成流水沿著黝黑男的身體流到水池。
黝黑男掩胸嗷嗷痛嘶,驚問:「這是什麼功夫?你究竟是誰?」
「我就是一葉楓!」顏如意怒視黝黑男疼痛的表情,道:「我何時與你有仇怨,為何設此機關抓我?」
黝黑男哈哈大笑,張望著堅固的鐵籠,突然陰厲道:「去問閻王!」
言罷狠狠一掌,齊集全部功力出擊,將顏如意震出水池,撞上鐵籠,又重重地墜入水池!
池水出現一片紅色,漸漸擴散。顏如意無辜受創,血染溫泉,許久,許久。
「一葉楓怎會不堪一擊?」看著重創沉在水裡的顏如意及其不斷溢出的鮮血,黝黑男覺得不對勁。
他的良心告訴他,他一定殺錯人了!黝黑男摁了身後池壁的開關,卡第一聲響,鐵籠立即收起。他立即把顏如意抱出水池,放在池邊。
「你只是店小二,為何冒認一葉楓啊!」黝黑男恨怒地瞪著昏迷的顏如意,怪顏如意亂冒認一葉楓,致使他錯殺無辜!
「沁兒!沁兒!」黝黑男叫了幾聲。沁兒立即跑進來。
「想辦法把他救活!」黝黑男穿好衣裳,把顏如意的包袱拿在手裡,忽然一個牌子自包袱滑落在地。黝黑男撿起牌子一看,上面寫著幾個字「高職班顏如意」。
「沁兒,你看,這是什麼?」黝黑男忙把牌子遞給沁兒。她知道沁兒是熟知江湖與朝廷之事,沒準知道這個牌子的出處。
「我見顧文浩也有一個這樣的腰牌,乃揚州英傑書院高職班的班牌。」沁兒掂量著牌子,又看看地上的顏如意,將腰牌遞還給黝黑男,道:「這個店小二應該是上京趕考的書生,估計是盤纏不夠才去打工。」
「這麼說,他和顧文浩、朱常青是同窗?」黝黑男摸著腰牌,似乎在盤算什麼。
「爺,他傷得太重,只怕不能參加明天的恩科考試。」沁兒扶起顏如意,擦去顏如意嘴邊的血跡,突然皺眉道:「他身上有種奇特的香味!真是怪癖!」
「別讓他死就行,甭管他有什麼癖好!」黝黑男將包袱打開,把腰牌放回去。
「這是什麼?」黝黑男雜眉一挑,忍不住翻看最底下的一件天藍色的繡花衣,抽出一看,竟是女子的束胸小衣。他搖頭暗笑,把束胸小衣放回去。
「爺,他…他是女子!」沁兒的手搭在顏如意的胸口,突然驚叫起來。
「女子?」黝黑男側頭望去,道:「你不是說他是英傑書院的學生,是趕考的書生?豈能是女子?」
「爺,您看…他真的是女子!」沁兒取走顏如意的束冠,濕潤的秀髮立即垂落下來。
「真是女子!」黝黑男驚訝的目光變威嚴,道:「此人喬裝入府,居心叵測!」
「爺,還救不救?」沁兒放開顏如意。黝黑男怔怔地看著顏如意,發呆了數秒,方回答:「如果她有預謀,我們得找出她的幕後主使!」沁兒立即給顏如意餵了一枚藥,盤膝運功為其療傷。沁兒的功力沒黝黑男高,但她深諳療傷之法,且有她的獨門醫術,所以她即是黝黑男的管家,也是大夫!
黝黑男繼續翻顏如意的包袱,又有發現!這次是兩片楓葉,一片紅,另一片綠的!
「她和一葉楓是一夥的!」黝黑男的臉上充滿怒火,扭頭盯著顏如意,恨得緊攥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