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浩!」橋的另一頭直直地站著一個人,冷冷的目光射出來,顧文浩哦了一聲,道:「怎麼,找我有事?」
兩人到了校場附近的亭子,互相背對而立。顧文浩瞟著遠景,道:「聽說你和顏如意不和?」
「不是聽說,是事實!」朱常青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
「爽快!」顧文浩道,「做個朋友吧!」
「你還不夠格!」朱常青冷酷的臉上一陣鄙笑。顧文浩臉色一沉,雙拳狠握,轉身朝他甩去一拳!拳頭突然停在半空,朱常青以同一時刻轉身接住他的拳頭,兩個拳頭緊對著,各使內功較量。
相較一刻,兩人同時收手,之後各自離去。
「等等!」朱常青叫了一聲,顧文浩便止步。
「再來一次嗎!」顧文浩道。
「顏如意在哪裡?」朱常青道。
「死了!」顧文浩道,「是不是很高興?」
「是你做的?」朱常青道。
「你我都不希望他在這個書院存在,誰做不都一樣?」顧文浩道。
「做得好!」朱常青道,「不愧是顧海的兒子!我們日後不會是敵人!」
「多謝,我們不會同朝為官!」顧文浩道。
「是嗎?」朱常青道,「日後自然見分曉!」便離去。
「他到底是誰?」顧文浩心道,「哪個官的兒子?」
高職班學堂門口,一人倨傲而立,影子投進學堂中央。冷禪旺抬頭一看,背光中看不清他的面貌,便道了聲:「遲到的同學站到牆角!」
那人虎步熊腰,走進學堂,看了一眼四周,道:「這是英傑書院高職班嗎?」
冷禪旺這才看清他的面貌,那人滿臉的密胡,眉毛濃且長,腰粗臂圓,如彪悍兇猛的虎,比冷禪旺年長。
「尊駕是…」冷禪旺起身離座。
「爹!」朱常青離座奔近。此人正是榮親王。
「常青,你果然在這裡!」榮親王張目瞪著朱常青,朱常青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眼道:「孩兒一時任性,請父王原諒!」
冷禪旺聽到『父王』兩個字,頓時肅然起敬,朝榮親王跪拜喊:「不知王爺駕臨,有失遠迎!」
「夫子請起。」榮親王逕自走到冷禪旺的位子坐下。這時,全班同學紛紛跪下,朝拜榮親王。
「原來朱常青是世子!」顧文浩頓時失去驕傲,黯然地跪拜榮親王。
院長聽說榮親王駕臨,立即飛奔來迎接。榮親王被迎到『施教區』休息。施教區顧名思義是夫子實施教學管理的場所。
「不知王爺駕臨視察,有失遠迎,請原諒!」院長誠惶誠恐地跪著,冷禪旺與丁夫子同跪在兩旁。
「起來吧!」榮親王飲著茶,道,「本王並非視察江南教學,路過英傑書院便順道進來看看!江南最有名的官宦學校可不比京城的差呀!想當年本王與湘王同在英傑書院唸書,深深感受到江南名教的氛圍,甚是懷念!」話音未落院長便附和起來。
榮親王眼神凝滯,回憶起當年在江南的邂逅。那是一個雨後初晴的下午,他與湘王遊覽瘦西湖,兩人正陶醉於湖光山色,忽然湖面傳來一陣美妙的琴聲,琴聲來自遠處的小船,兩人一時興起便吩咐船夫追上那小船。榮親王與湘王打賭船中之人乃女子,湘王不以為然,便前去取證。
正當湘王走到船頭欲與小船之人搭訕,這時小船裡走出一個蒙面窈窕女子。那女子便是王艷雪。兩人呆愣地看著王艷雪,模樣十分輕佻,王艷雪一笑而過,柔婉地道了聲:「登徒浪子太多,我們走!」便進船。兩人的船緊跟著王艷雪的小船,榮親王言語輕佻,惹得船中侍女迎頭潑水。
榮親王怒極,欲治侍女無禮之罪,湘王一陣勸說,他方消氣,回到船艙換身乾淨的衣裳。這時湖面飄來一艘花船,船上之人乃揚州名妓『若水』。若水聞得王氏大家閨秀到揚州遊玩,十分仰慕,知不可登門拜訪,便藉機在瘦西湖偶遇,欲與之謀面。
王艷雪被若水的琴音吸引,不由自主地走出船,對花船中人的琴技頗為讚賞,便吩咐侍女取琴,撫琴傳達贊意。兩人以琴會友,甚是歡暢,王艷雪便邀若水相見。若水亦是以紗遮面,兩人相視著,同時接下面紗。
若水乃揚州花魁,自是花容月貌,見著王艷雪,便自慚形穢,不禁低下眉頭。湘王一聲「何謂傾城?何謂傾國?此女是也!」榮親王聞聲奔出,王艷雪與若水已離開,他看著遠去的船隻,船中的王艷雪笑靨依稀,縈迴在他心頭,至今仍然。
「父王…」朱常青見父親呆滯的目光久久未動,以為他身體不適,便驚呼起來。榮親王方回過神,心頭一絲顫抖,低聲道:「雪兒,你還在嗎?」
「父王,您怎麼了?」朱常青甚是奇異,父親向來面生虎威,此刻竟流露著無限的柔然,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