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娘可是要失望了。」楚翼嘴角勾著淺笑,但眸內卻是冷意一片,「孤的太子府,並不缺女人。」說著,目光在她臉上,輕輕掠過。
媚妃一驚,從他懷裡,迅速站了起來,原本臉上的妖嬈笑意,在頃刻間凍結。
楚翼仍然緩緩啜飲著茶水,對她的轉變,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若無其事的說:「娘娘出來一趟不易,還是將您的來意說出來吧,看孤是否能幫得上忙?」
媚妃眸中快速掠過驚訝,竟是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找你幫忙的?」
楚翼一笑,沒有回答。
媚妃一滯,頓覺自己失態了,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溫文俊雅,實際上被蘊藏起來的氣韻,卻是那麼的可怕。
她深吸了口氣,將自己心裡陡然升起的懼意,慢慢壓下去,在原來的位置上坐下,才道:「本宮今日前來,卻有一事相求。」
楚翼淡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他日殿下登基,我只想得到一席安身之地。」媚妃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變化,此時看到他眸光微動,便道:「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消息。」
楚翼抬眸看她,「哦,你的消息便如此值錢?也罷,說來聽聽,看孤願不願意與你交換?」
媚妃深吸了口氣,將來會否給夜帝陪葬,便要看眼前這個男人的了。
「皇上有意改立儲君。」
她話落,只聞一聲脆響,抬目看去,竟是楚翼手上的茶盞,驀地摔落在了地上,已經四分五裂了。
看著男人瞬間變了色的臉,她知道自己賭贏了,但同時,心下亦一片駭然。
「你的消息,的確值錢,便如你所希望的,它日,若孤能夠登基,必定給你一席安身之地。」楚翼的聲音淡淡在房內響起。
……
在回去皇宮的路上,媚妃想著剛才楚翼對她說的話,心裡忐忑又驚恐,手心不覺一片濕濡。
她對楚翼說了謊,她其實並不知道夜帝是否有意改立儲君,她只是算準了楚翼不想冒險的心理。
他也許並不相信她的話,但他只能選擇相信,因為他寧願錯殺,也不希望自己的皇帝之夢,遭受到絲毫威脅。
那個男人說,可以給她一席安身之地,但必須幫他做一件事,若成了,她不但可以得到安身之地,將來他還會給她冠寵後宮的榮耀。
不管她答不答應,似乎都已經弓在弦上了,她進退兩難。
她從來沒想過,夜帝居然會想要讓她陪葬,以前她天真的以為,就算夜帝死了,他應該也會給她很好的安排,斷然不忍心讓她陪葬的,但今晚的事,讓她大錯特錯。那個男人似乎早便知道她心裡想什麼,只是從來都不動聲色的,在旁邊看著。
上次去鎮南王府,她知道了藍月光詐死的消息,然後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離暄。
她私心不想要藍月光好過,但另一方面,她卻是想要報復夜國。她本身為諸侯國的公主,卻無奈成為夜帝的妃子,終日要侍候那個老得都可以當她父親的男人,她心裡噁心又不甘。
所以,她想借離暄的手,毀了夜國,同時也能讓藍月光成為天下人唾罵的對象。
可是偏偏離國太后,為了阻止兩國交戰,而以死相逼,看來在有生之年,離國都不會再攻打夜國了。
心裡失望的同時,卻也無奈。
但這些都沒有夜帝一句讓她陪葬的話,更讓她憤怒。
那個老男人,居然要讓她陪葬?
尖利的指甲,再一次被她狠狠掐進掌心裡,既然如此,她有什麼好顧忌的,最重要的是,她若能不動聲色的除了夜帝,他日,她還是這宮中的寵妃,而且楚翼那樣的俊美男人,可比夜帝強多了。
心思倏轉間,她已回到了麗和宮。
在侍女的服侍下,她沐浴更衣,好好妝扮了一番,才叫來貼身侍女將早就準備好的湯膳端來,又從懷裡取出一包藥粉,毫不遲疑地撒到了湯中。
這個藥粉是一種劇毒,中者立時便死,而且無色無味,根本診斷不出中了毒。
楚翼果然好手段,心好狠。
媚妃微瞇著眼睛,想著那個欺霜賽雪的男人,當時將藥粉交到她手中時的果決,及黑曜石的眸子中閃過的狠辣,心裡漫上來的恐懼,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但為了今後的安身之地,以及楚翼許下的承諾,她仍是沒有猶豫。
「擺駕壽陽宮。」
×××
百集谷。
楚寒將藍月光抱進屋裡,見她仍然一副空洞茫然的樣子,心裡既痛又怒。
他已經將蘭茵殺了,凡是傷害她的人,都得死。
玄澈與阿碧並沒有跟過來,若溪在跟他提議,讓他帶藍月光回百集谷之後,也不知去了哪裡。
這些他都不關心,只是眼前女子憔悴了的容顏,令他感到無比的焦慮。
回到百集谷,希望能對她有所幫助。
她一直為北國覆滅一事,而自責。因此將自己困鎖在一方天地中,不肯原諒自己。
楚寒熬了一些粥,親自餵她,一邊不知疲倦的跟她說話,「月光,你還記得這裡嗎?」
藍月光不為所動,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
他抿了抿唇,將她抱起來,走到院子裡。
此時已是春天,因此院中的兩棵樹,也長出了新芽,那嫩綠的樹葉,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吊在樹上的鞦韆,原本已經壞掉了,此時卻被楚寒重新修好。
他將藍月光抱在鞦韆上,低頭在她額上淺吻了一下,才柔聲道:「月光,你看看這裡,你不是很喜歡坐在鞦韆上的嗎?這個鞦韆之前壞掉了,我現在又把它重新修好了,以後你便可以天天坐在這裡了。」
他將她的手放在鞦韆的繩索上,企圖讓她自己抓住,一邊輕輕地推著鞦韆。
但她仍然不為所動,兩眼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