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溪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她雪白的額際布滿了汗水,整個人不安的扭動著,他面色變了變,快步沖了過去,探手去撫她的額,發現冰涼一片,松了口氣之余,輕輕將她搖醒。
藍月光醒了過來,杏眸有些空洞的茫然,盯著扶在自己肩上的大手,驀然驚醒過來,反握住他的手,驚慌失措的說:“阿溪,快,我們馬上去邊城。”
若溪怔了下,但隨即很快的點頭,“好。”說著,已經走進了她的房間,替她收拾東西去了。
藍月光有些怔然,撫了撫額際的薄汗,猶自有些驚魂甫定,剛才的夢……
她悚然一驚,從椅上站了起來。
琳琅站在旁邊,擔憂的瞅著她,“姐姐,你怎麼了?”
藍月光回過神來,目光落在她臉上,搖了搖頭,“我沒事。”隨即冷靜下來,重新坐回椅子上,剛才那個只是一個夢而已。
就算夢是真的,他受傷了,但此去邊關,路途尚遠,她趕去也無用。
看到玄澈背著包袱,匆匆出來,她闔了闔眸,笑道:“阿溪,我們還是明天再走吧。”
玄澈怔了下,腳步也驀然停頓下來,俊眸有些犀利的掃過她愧疚的面容,良久,才點了點頭,“嗯。”
說著,沒有多作停留,拿著包袱,重新回了房間。
見琳琅還在旁邊站著,藍月光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琳琅妹妹,一起坐坐吧。”
“哦,好。”琳琅深凝了眼那個折回房中的身影,回過目光來看著藍月光,輕應了聲。
“明日,我們便要走了,琳琅妹妹是否肯跟我們一起走?”藍月光凝著她臉上的表情,輕問道。
琳琅眸內一閃而過一絲亮光,但隨即又黯了下去,搖了搖頭,道:“不了,我甚是喜歡這裡,以後便都會在這裡生活下去,然後……”她收住了話,沒再說下去。
藍月光卻是明白她想說什麼,但她剛才提議說讓她跟她們一塊走時,她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希望的,只是很快便隱沒了那種亮光。這是為什麼?若溪跟她說了什麼嗎?
“然後找個人一起生活,我說的對嗎?”
琳琅咬著唇瓣,輕輕點了點頭。
“嗯,有時,簡單平凡便是幸福,你既已做了決定,我便也不勉強你,希望你幸福。”藍月光說道,她是真的挺喜歡琳琅的,但她與若溪似乎是不可能,雖然有些替若溪感到惋惜,卻是不好替若溪決定什麼,即便兩人關系很好,但這種事,讓若溪自己決定便好。
“簡單平凡便是幸福?”琳琅輕聲咀嚼著她的話,眸內閃過一道亮光,瞅了瞅藍月光,她突然說:“姐姐,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說。”
“什麼事?”藍月光有些好奇的問,見琳琅一副慎重的樣子,不禁莞爾。
“是關於王爺的……”
×××
藍月光坐在馬車裡,怔怔出神,馬車的顛簸,似乎也無法拉回她的思緒。
想起琳琅昨日對她說的話,她猶自震驚中。
想不到琳琅竟然會跟她說那些話,更想不到的是,楚寒居然、居然沒有碰琳琅。
她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覺,當日在楚寒的寢室內,她親眼看到琳琅的狼狽,以及她大腿內側……
她與青衣一同站在屋外,聽著屋內女人動情的呻^吟聲,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她被楚寒與琳琅騙了……
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楚寒何必那樣做?
那麼,那次在水月閣,他與雨霖也是假的了?
胸臆間,不知被什麼東西充塞了,有種微堵的難受,心裡澀澀的,不知為了哪般?
不管如何,她與楚寒是不可能的了。
百集谷的事,她不恨他,雖然她懷上了他的孩子,但那時失憶的時候,他的確沒有逼迫她,他是有過猶豫的,現在想來,那次兩人在一起,似乎是她起的主動。
她閉了閉眼,眼角劃過一抹晶瑩。
她與他,注定是錯誤的,她並不是什麼公主,以為代替公主,成為他的俘虜,卻不知自己的做法,令公主一直自責著,最後抑郁而死。
她微微撩起簾子,看著外面漫天的星光,她心微微惆悵,忽然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若溪正在專注著趕車,眼角瞥到她走出來,坐到了他身邊,不禁皺了下眉,“你了來做什麼,外面冷,不要凍著了,快點進去。”
藍月光卻沒有答話,只是幽幽歎了聲氣,良久才說:“阿溪,我沒有那麼嬌弱。”說這話的時候,腦海驀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記得曾經有人對她說:“你可以再嬌氣一些……”
她心裡微震,卻沒再想下去,夜晚的寒風令她頭腦更清明。
她指著遙遠的天際說:“阿溪,你看,漫天的星光,你不覺得很美嗎?在車內,干坐著,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坐在外面,可以恣意欣賞這些美麗的夜色。要知道,不是每個晚上,都是那麼美麗的。”
若溪點了點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也被這樣一片璀璨的星光給懾住了心神,又想起她剛才說的那一句話,“不是每個晚上,都是那麼美麗的。”
是啊,人生不也這樣,有時歡樂,有時苦悶,並不能萬全。
人是那樣,萬物也有不能萬全的時候。
他突然有些怔忡,側眸看著她帶著淺笑的嘴角,映著滿天的星光,不覺間,癡了。
“阿溪,你在看什麼?”藍月光回眸,無意間看到他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忍不住抬手撫了撫,“我臉上髒了嗎?”
若溪只是怔了下,隨即便收回了目光,專注的看著前方的路途,“不,沒有。”
藍月光也沒在意,忽然又有些興致勃勃的說:“阿溪,昨天你與琳琅出去,都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