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韻看向離暄,一顆芳心如小鹿般亂撞,唇瓣輕咬,霍然站了起來,脆聲道:「楚韻不才,就向蘭因公主領教一下。」
蘭茵美眸微瞇,看了過去,只看一眼,眸中毫不掩飾鄙夷,語氣也不像剛才那般的熱絡,因為她此舉的目標可不是楚韻,但楚韻自告奮勇,她也不好拒絕,於是淡淡道:「不知韻公主,擅長什麼,蘭茵奉陪便是。」
楚韻面色微僵,她就算再呆,也聽得出她話裡的鄙視之意,不禁被激起了鬥志,她身為夜國最受寵的公主,何時受過如此的對待?骨子裡的驕傲,令她一反平時看起來的柔弱,也不甘示弱的說:「蘭茵公主來者是客,楚韻再怎麼不知禮儀,這點待客之道,還是懂的。就請蘭茵公主先來吧,不管蘭茵公主想比什麼,楚韻居後,一定奉陪到底。」
她話一出,頓時贏得朝中文武的讚賞。
蘭茵面色微變,楚韻話中的意思,誰也聽得明白,她是在暗指她不知禮儀,沒有做客的分寸。
離暄長眉微蹙,看了眼楚韻,隨即挪開了目光,對蘭茵輕聲道:「蘭兒儘管與她一比,不管輸贏,為兄便是你的後盾。」
蘭茵垂下目光,看向坐於她身旁的離暄,本來不郁的心情,此時士氣大振,又看了眼坐於不遠處的楚寒,暗道,無論如何,她今日也要嬴過楚韻,讓那人刮目相看。
想著,叫來侍候的太監,「準備筆墨,本公主要列一張比試的項目。」
太監應了聲,不一會兒便拿來紙墨筆硯。
而大殿中央,已擺上了一張長長的桌子,有宮人將紙鋪開,還有宮人已經磨好了墨。
蘭茵離席而出,走到桌前,執起筆,將筆蘸滿墨汁,開始在紙上寫著什麼。
楚韻也自座位上下來,走到桌前。
不一會兒,蘭茵寫完,有禮儀官拿起紙,將上面寫的內容,讀了出來。
「第一項:比試樂曲。樂器不限,可以比雙方各自最擅長的。
第二項:比試舞曲。
第三項:比試賽馬。
第四項:比試……喝酒。」禮儀官念到最後一項,不禁有些遲疑的念出聲。
禮儀官報完蘭茵寫的比試內容,殿中突然一片沉寂。良久,才反應過來。
琴棋書畫,蘭茵只選了一樣,因為她深知,對於深居宮中的公主來說,這些都不難,唯獨後面的賽馬與喝酒,才是最難的。對於自小養尊處優慣了的楚韻,她未必懂得騎馬,至於喝酒,恐是更加不可能吧?
她會選這些,也是看準了楚韻柔弱的外表,料定她有可能知難而退。
然而聽完禮儀官所報的比試內容,楚韻面色變也未變,只叫宮人取來琴,坐於長桌前,好整以暇的看向蘭茵。
蘭茵輕蔑一笑,也從貼身隨從那裡取來一尾琴,同樣坐於長桌前。
「來者是客,蘭茵公主,請吧。」楚韻只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琴,臉上的表情,倏而更輕鬆了。
那把琴看起來,極普通,跟她面前放著的琴相比,簡直天壤之別。
她身前這把琴,可是番邦使臣進貢的,在她十歲生辰的時候,是父皇賜給她的生辰之禮,據說這把鳳尾琴,是由一百年前,一個琴癡親手製成的,所用的材料,更是難得,因此彈奏出來的旋律,能令人如癡如醉,渾然忘我,似被帶入一種幻境。
對於楚韻頃刻放鬆下來的表情,蘭茵不以為意,微撩裙裾,纖細的十指,放在琴弦上,「咚」的一聲,一陣清婉的琴音,便從她的指尖流洩而出,頃刻在整個殿內,響了起來。
隨著琴音的流洩而出,殿中所有人都陷入一種如癡如醉的境界,似忘了此時是身處威嚴的皇宮中。
每個人的臉上皆露出一種輕鬆愉悅的表情。
楚韻微怔了下,想不到這個蘭茵,果然是有一些本事的,不過……目光落於身前的鳳尾琴,她的自信並沒有因為大家對蘭茵琴音的反應,而減少一絲一毫,相反,她更加的自信。
蘭茵眼睛根本沒看手下的琴,一雙美目,望向楚寒的方向,那樣直接,好似在訴說著什麼。
藍月光就坐在楚寒身邊,此時見蘭茵絲毫不避諱,投將過來的目光,心裡沒來由的有些不舒服。這種感覺來得太過突兀,以至於她秀眉微蹙,轉過目光看楚寒,而他正在飲啜著美酒,目光看也未看蘭茵的方向,似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王爺……」她輕喚了聲,楚寒回過神來,略微茫然的看著她,「嗯?」
藍月光目光轉向蘭茵的方向,問道:「王爺認識她?」
楚寒一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當看到蘭茵看過來的目光時,幽眸閃過厭惡之色,收回目光,看著表情依舊淡然的藍月光,薄涼的唇角勾了勾,伸手將她轉開的臉掰過來,「你在吃醋?」
藍月光被迫轉過臉來面對他,此時聽得他似驚似喜的語氣,愣了一下,才道:「王爺想太多了。」
楚寒目光沉了沉,「是本王多想了麼?那你剛才明明不悅的語氣,是所為何來?」
藍月光闔了闔眸,「月光沒有不悅,一直都是這樣的。」頓了頓,又道:「讓王爺誤會了,是月光的不對。」說著,嘴角微微勾起,故意留了一個笑容給他。
雖然她覆著面紗,不太能看得見她面紗下的表情,但楚寒還是感覺到了,她此時正在笑,因為她的杏眸微微彎起一個弧度,是笑的時候,才會有的。
怔了怔,楚寒才道:「如此,的確是本王多想了,你這樣一個女人,又怎麼可能會吃醋?」
藍月光垂下雙眸,對他說的話,有些怔然,忽而想起,那日在桂花樹下,他說過的話——
本王很想看你吃醋的樣子,但本王還是太低估了你這人冷漠的性子……